秦高忠皮笑肉不笑。
“大家都是为人臣子的,肯定希望你大胜归来,保皇朝太平。”
闻言,楚天南忍不住嗤笑。
“你就不怕我越做越大,灭了你浙党?”
这话,让秦高忠脸色微变,声音冷下数度。
“楚大人,谨言慎行才是。什么这党那党的,天下是陛下的天下!”
楚天南笑的意味深长。
“不亏是阁老,讲话真好听。可惜,我此番前往,要做的事,不一定如你心意。”
话落,林月如走来。
“楚大人,陛下有请。”
楚天南拱手,“诸位失陪。”
说完,随林月如前往养心殿。
养心殿已备好午餐,周玉婉坐在主位,朝楚天南招手。
“楚天南,来,陪朕吃饭。”
她语调轻快,但眉眼间带着些许哀愁。
“陛下何须如此客气?”楚天南坐在她旁边,苦笑,“可别折煞臣了,臣哪配陛下亲自倒酒。”
周玉婉笑:“这是什么话?撇开君臣关系不谈,你我也是师姐弟!作为师姐,给你倒酒能如何?”
楚天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对了,这一次前往灭匪,至少一年。讲真,这一年,没有你,蛮孤单的。”
楚天南叹了口气,良久才道:“皇朝真的没有一人可以为陛下分担了不成?”
周玉婉摇头。
“讲真,能办事的不少,可权衡利弊的太多。他们把自身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所作所为全是为了坐稳高位,做事也是一种稳定自身利益的手段和途径。朕并不是小肚鸡肠的君主,太了解他们天天想些什么,故而,不想太过讨论,没有意义。”
说到这,看向楚天南。
“该不会真认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满门心思为国为民吧?”
楚天南撇嘴,“师姐,你也别把我看得如此高尚。我的想法很简单,不希望生我养我的土地变为焦土。”
“所以,你应该明白朕在想什么,你主动前往,该不会是有必胜把握吧?”
楚天南苦笑,“事情太过突然,如果再给我准备半年,必然全胜。现在要说绝对的把握,是不可能的。”
“那你为何……”周玉婉皱眉。
“还有更好的选择不成?没有!”楚天南咬牙,“文武大臣除了我,谁还能处理这局势?余子成势力太大,此人胸有丘壑,经天纬地,外精战事,内精政务,绝非常人能够应付。毫不夸张的讲,整个皇朝,除了我,没人是他对手。”
周玉婉目瞪口呆,“真的假的?他当得起你如此评价?”
楚天南点头。
“不错,重新分配土地,提倡人人平等,凝聚民心力量,上马为兵,下马为民,种种手段都太过超前,让我无法不拿他当一个真正的对手。
这次过去,表面上看起来是两军交战,实际是内政较量。”
“什么意思?”
“讲简单点,第五梯队的人马要交战的并非余子成底下第一波开创朝代的农民兵,而是数以百万计算的恶鬼!谁能说服恶鬼,谁就赢了。”
周玉婉若有所思的点头。
“但余子成分良田,老百姓以土地为根,最喜欢的便是分土地,你如何控制恶鬼?”
楚天南嗤之以鼻,“粮是粮,地是地,恶鬼可不是普通良民,当务之急是先填饱肚子,肚子都填不饱,分什么田地?粮食是他们唾手可得的,亲眼所见的,田地只是余子成的概念。所以我让人准备了粮食。粮食在前,难民能不疯狂?”
说着,楚天南的脸色变得凝重。
“陛下,此次前往,除了平定余子成之外,还要趁机改革,让中原更换制度。原本的制度已被余子成打破,正是建立新制度的最好时机。最后再一举将其推广到整个皇朝。”
“全新的制度?”周玉婉疑惑。
“不错,只有新制度才能稳定国策,让皇朝欣欣向荣,蒸蒸日上。这需要漫长时间,绝非一蹴而就,可是终归要慢慢实施,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
楚天南顿了顿,拱手。
“望陛下下旨,封锁第五梯队即将开拨的消息,我要带着第五梯队偷偷前往。”
周玉婉精通国策,一下便知意思。
“你是要养私军?”
楚天南皱眉:“很多人咱们没办法动手杀,可是反贼可以!”
“朕懂了,一会儿便让内阁商讨。至于全新制度,你和吕和坤实施,朕不告诉内阁。”
“谢陛下支持。”
周玉婉忍不住翻了个风情万种的白眼,“谢我干嘛?该感谢的人是你。此番前往,努力的干。楚天南,朕也想亲眼看看,你提倡的新制度,会给国家带来怎样的改变。”
“其实,第五梯队先锋,后天一早便会出发,并非刚才在朝堂上说的五天后。”
“你的意思是,所过之处,如朕亲临?”
“不错!”
两人哈哈大笑。
饭后,楚天南离开,打算回楚府。
路过回春堂的时候,进去探望溥月衫。
自从回春堂在京城开业,他没有来过一次,讲起来也蛮过意不去的。
也不知溥月衫平常在干嘛,最近的脾气莫名其妙,越来越难搞,好像有很多烦心事。
刚走进溥月衫的院子,楚天南就听到屋内传出争吵,相当激烈。
溥月衫扯着嗓门大喊,语调尖锐、犀利。
“老娘喜欢留哪就留哪,干你们屁事?云川府也好,京城也罢,老娘呆哪要你们管?老娘的爷爷都不管老娘,你们也算东西?
想把老娘嫁出去,你们看上的狗屁少爷公子,呸,什么玩意儿,老娘能放在眼里?
还特地跑到这来,想什么呢,想的也太美了,你们也配威胁我?
管你说我孝不孝,少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道德绑架,不好意思,我没有道德。
有本事去报官,看看没道德的人是不是会被抓走。”
楚天南嘴角狠狠一抽。
原本想进去给溥月衫说几句公道话,看来没有必要。
左一口老娘,右一口老娘,哪里有平常温婉的样子?
溥月衫的贴身奴婢红儿,尴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