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一千个人刺杀从一品大臣，乃灭族大罪，他们却义无反顾的参加？
抛开这些不谈，幕后人手里究竟捏了多少这样的人？
而公然暗杀巡抚，证明他们已经不怕造反心思暴露！
当前云川府危在旦夕，随时有可能动乱。”
楚天南的话，让溥月衫面色煞白。
“那怎么办？咱也没办法啊，只能随波逐流，顺其自然。”
“边境瓦剌隔三差五入侵，关内压力山大。朝廷派出不少大军，耗费无数钱粮却不见成效。
更有三州蝗虫遍地，百万黎明异子而食。
处处动荡，哪里都要钱，国库捉襟见肘，当如何？
把压力压到百姓身上！加税收！
最后造成怎样的结果？
百姓吃不饱饭，活不下去，起兵造法。
造反后，朝廷又要派兵……
就这样，形成一个可笑的怪圈？
云川府发生的事，国库将再难支撑。到时群雄四起，天将倾覆，国不将国。”
溥月衫脸色越来越白，最后忍不住起身，声音颤抖。
“什么？咱们的国家有你说的这样么？”
楚天南认真凝视着她：“月衫。”
溥月衫吓了大跳，目光骇然，忍不住往后倒退几步，很慌乱。
楚天南继续道：“堂堂七尺男儿，欲出三尺之剑，力挽狂澜，拯救山河，保卫万民。此次过来，是明志的，希望你帮我。”
溥月衫死死看着楚天南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睛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明，好像比太阳更炽热，比星辰更明亮，可以将人的灵魂净化。
而他的声音，很平稳，却又透露着无比坚定。
她心乱如麻。
这种大事，忽然说给她一个小女儿家家听，一时间如同处于湖水中心，四面都是水，不知岸在何方。
“楚公子，我，我……”
她变得焦虑且凝重，夹杂着一丝丝急躁。
“我只是普通人，无法改变他人意志。同样，也难以帮你。爷爷极有主见，对我的话从来当笑话，否则我也不至于跑到这来。”
楚天南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目光平静，始终看她，声音沉重。
“不要妄自菲薄，要相信你自己有那能力。你有头脑，有才华，有人脉，身后更有家族。
我不指望你去当说客，说服你家里人去做什么，只希望你能竭尽所能帮我。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如若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不行，从而冷漠待之，岂不尸骨如山，血流成河？
身为华夏的一份子，谁希望自己自幼生长的这片土地被血染满？
繁华是要靠守护的，而你，对我很重要。”
溥月衫捏紧粉拳。
她聪明是有一点，可仅限在太平的时候。现在忽然有一个人告诉她，天下即将不太平，她便完全没了主心骨，不知道怎么办，俏脸纠结。
最后，深吸一口气，看着楚天南。
“我不清楚具体什么情况，能不能讲一讲该怎么帮你？”
“朝廷一旦崩塌，天下必被瓦剌所夺，汉人子弟将被奴役，民不聊生，战火纷飞。
而咱们一旦成功，朝廷还是那个朝廷，天下还是那个天下，汉人依旧是纯正的汉人。
或许繁华会因天灾人祸风雨飘摇，可是风雨过后便是彩虹，将更加昌盛！”
“是的，谁都希望自己所处的地方越来越繁华，但咱们真的有能力左右战争么？我不过是个弱小女子，答不答应有那必要么？”
楚天南摇头。
“人多力量大，每个人都心向美好，吸引力法则，世界将真的变得美好。可每个人都杞人忧天，觉得自己不行，天下或许要大乱，那天下真的会大乱。”
院内，陷入良久的沉默。
溥月衫还在纠结，纠结的原因是因为迷茫。
她本能的想拒绝，可是又知道自己不能拒绝，因为楚天南说的是对的。
既然拒绝不了，就该思考自己能做什么。
终归抬头，做下决定。
“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无以为报，只能日后和你并肩作战，即便是死，也无怨无悔。”
楚天南起身，对着她拱手。
溥月衫回礼，一声叹息融化在无尽的夜空中。
“楚公子，答应归答应，可丑话讲在前头，我并无信心。你的说辞是对的，然而过程是艰难的。”
楚天南淡淡笑一笑。
“无妨。过程如果不坎坷，那岂不是人人都能成为盖世英雄？我心已决，决定断然不可能更改。”
“所以咱们要做什么？”
“先保证云川府安全，保住整个江浙，这是朝廷当前的经济命脉。”
“保住云川府就够难了，还要保住整个江浙？可知有多少县城？而且你早上说过，敌人马上就会造反，咱们哪有时间准备？”
“凡事皆有一线光明，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尽人事，听天命，全力以赴。”
“那要怎么做？”溥月衫询问。
“接下来，你先去拜访江浙一代最著名的人物。必须得是被人熟知、具备知名度的。你给他们分析当前局势，做心理准备。”
“有知名度的人？他们手中没有兵马，能干嘛？讲真，他们那一套套乱七八糟的，就跟妇道人家坐在村口嗑瓜子闲聊没区别。”
“那可不一样。”楚天南笑着摇头，“读书人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不一般，从某种程度而言，能引导民心。当两军陷入僵持的时候，民心在谁那边，谁稳赢。”
闻言，溥月衫苦笑：“我不懂，可我选择相信你。那些人，我去说服。对了，说起知名度，孔儒秋知名度极高，但他和我爷爷关系很好，我怕他会把这事儿告诉爷爷。”
“他交给我便是，明天我就去会会。”楚天南道。
溥月衫接着道：“还有另外一个天纵奇才，陈仲安，你不能忽略。”
“你了解他？”
“不了解，听说只吃儒家饭，别的什么也不吃，很传统。”
“好办，越传统的人越好办。”楚天南笑。
天空泛起鱼肚白，不知不觉天亮了。
和溥月衫聊了一个通宵，不仅不累，反而精神亢奋，脑速急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