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如水般澄澈的月色的余晖轻柔映照之下,他此刻的模样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仿佛像是一个能够蛊惑人心的妖孽。
元清婳瞅着他那张已然长开富有攻击性的脸,有些不自然,默默撇开脸。
“若是我说,要你让位呢?”她语气满是小心翼翼。
“好。”
元清婳闻言身子微僵,转头看过去。
就见萧景淮嘴角完全上扬,形成完美的弧度,笑得格外魅惑,与在人前那冷面阎王的形象,完全不符。
元清婳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萧景淮极有耐心地说道:“可以。”
元清婳见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这些年萧景淮跟着她,时刻保护着她,细心入微。
知道她怕打雷,正好她的床榻旁便是窗户,他便坐在窗外的地上,坐一夜陪着她,在第二天太阳还没升起时,再回到自己的住处,不让旁人发现,风雨无阻,哪怕外头下着暴雨。
知道她喜欢看热闹,便时不时去宫外给她买话本子,或者给她讲些八卦,比如今儿哪里小三大战正主了,或是昨儿谁家外室带着娃打上门了。
知道她喜欢吃话梅,他便去攒钱,为她种下一整片话梅,只为她能吃上一口新鲜的,他原本只会做话梅糕,这十年来,他时不时磨练厨艺,做一些话梅小糕点,已经变得游刃有余。
每当问起他的时候,他便说这是还她救命恩。
可在元清婳看来,救命之恩其实早就已经还了,这远远超过了报恩所做的事情。
他在她面前虽说不如余灵她们守规矩,可他在她面前始终都是降低身份,对她卑躬屈膝。
她没为他做什么,就连当初救他,也是系统使然,并不是她本意。
而且……身份被认回去,萧景淮便再没有名正言顺呆在齐冥的身份,他以后不能回来了。
想到这,元清婳心底莫名升起些许抵触,便没有继续讲话。
萧景淮盯着她的脸看了圈,轻笑出声,成功打断她的思绪。
元清婳一眼就看见他那玩味的眼神,警惕起来:“你笑什么?”
萧景淮垂下眼眸,精致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里的茶盏盖子,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担心我?”
元清婳冷哼出声:“我那是在想以后没有人给我做点心了,你少自作多情。”
话是这么说,红晕却不听话地悄然爬上她的耳朵,耳朵变成粉红色,娇艳欲滴看了让人想咬一口。
萧景淮见元清婳不在胡思乱想,这才正色起来:“我知道你此番是为我好,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悄然让出位置是最好的选择,我爹……萧大将军看在这二十年的相处情分上,应不会多说。”
是啊,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若是以后被旁的有心人看到,并报给齐冥帝,元清婳便没有把握能保下萧景淮。
试问,谁家皇帝能忍受别国皇子,在自己所统治的国家蛰伏二十年?说没有目的,谁信?
元清婳听他这么说,心里的负担少了些,只是……:“我去说吗?”
这件事让她去说的话,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说才能让人信服一些,而且景凉国如今就只有两名皇室之人,一个是景凉帝,一个便是宸王萧景淮。
往后若是两国交流,宸王定然是首位要被派来齐冥的人,那时身份必然暴露。
不过等那个时候,萧景淮就已经彻底摆脱齐冥,齐冥帝在想发作,也不好发作了。
只是眼下需要瞒过去。
元清婳纠结的小脸都变得皱皱巴巴的。
萧景淮抬眸扫了眼她,随后开口,他的嗓音温润如玉,缓缓流淌在耳边,像个魅惑人的妖孽,让人不知不觉就沉醉其中。
“我去说吧。”
元清婳一愣:“你去?”
“嗯,我去说更能让他心底,况且当年的事情,有些蹊跷,正好可以跟他聊聊。”
元清婳知道他说的是念慈公主,这名字是当年太后还在时亲自给拟的封号,念慈公主当年被认进宫的,颇受太后娘娘的喜爱,最终被赐婚给萧大将军。
可惜,在生萧衡时大出血,没挺过来。
听萧景淮的意思是,念慈公主死得有蹊跷?
元清婳见他这么说,干脆心安理得地做起甩手掌柜:“行吧,那你去说。”
她一些不放心,嘱咐道:“别生气,慢慢跟他说,萧大将军人还是很好的,就是脾气暴躁了些。”
萧景淮瞧她担心的模样,嘴角勾起,没忍住捏捏元清婳的脸:“好,臣谨遵公主殿下之命。”
元清婳没好气的一把将他手打开,毫不客气地送客:“没事了,我说完了你走吧。”
萧景淮瞅着没良心使唤完人就撵人走的元清婳,无奈摇摇头,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摆:“我给你的哨子还在吗?”
这个哨子自从给了元清婳,她便没有用过,毕竟他就算出宫时不时也会回来瞧一眼她,回来基本都是深夜,那时候元清婳早早的便进入梦乡。
若是元清婳瘦了,门口便会出现一些宫外的小食,或者是清华殿有名的招牌菜。
是谁送来的一目了然,因此元清婳便没有用过,知道萧景淮还活着就行。
元清婳闻言抬手伸进衣服领子里,手指灵活地勾起挂在脖子上的绳子,底下挂着的便是两枚哨子,一个白玉质感,一个黑不溜秋,一黑一白瞧着便亮眼。
萧景淮见她随身携带,眼神变得柔和起来:“若是有事随时吹哨。”顿了下,目光不自然地看向窗外“我会尽快赶来。”你身边。
元清婳被他这么一提,又想起来好久之前被噩梦支配的恐惧,她下意识吞咽口水:“你现在身上还有……?”
萧景淮点点头,拉开袖子正打算给她展示一番。
结果元清婳大惊失色的手脚并用,朝着床榻里头窜,满脸惊恐:“我不看我不看!你快走!!!”
萧景淮抿了下唇,手下用力,又将响尾蛇拍晕了,见元清婳实在抗拒的样子,站在那里终究什么都未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