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
女人将原本遮盖住头部的帽衫和戴在面部的口罩缓缓卸下,露出了一张略显暗沉但仍旧年轻的脸庞。(她的年龄大约三十出头,)一头乌黑且微卷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林娜!你去了哪里?刘畅师兄他…”
启明不可思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眼前这个人正是他们寻找已久的师兄刘畅的妻子林娜。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有很多话想说,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谈起。”
林娜对他说道。启明点了点头,他的确有许多话想要询问。自从刘畅失踪后,他们找遍了知道刘畅的所有亲人朋友,却都没有其消息,就连林娜也仿佛从人间蒸发,音讯全无。
“我找你是因为刘畅他最近状态很不好,我也只能相信你,可以帮到我们。”
林娜深吸一口气,双手相互紧握,看得出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会找到启明。
“好,那刘畅师兄他在哪?”
启明关切地问道。
“你坐我的车,我带你去。”
林娜说着,站起身打算离开。
“好,我给皓霖打个电话,他还在等我。”
启明答应道。
“启明这件事很复杂,我想暂时不要将我和刘畅的事情告诉他,以免他…”
启明就在拿起电话前,林娜则劝到。
“好,我会保密的。”
启明在一旁拨通了皓霖的电话,称自己还有事情未处理好,让他先回公司。随后他收好手机,跟随林娜的脚步,两人一同坐上了车,离开了陵园。
(在路程中,林娜说出了刘畅参与那件法事后的事情。第二天下午,那天林娜在家做着日常家务,只听见砰砰快速的砸门声,她心惊胆战地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把门打开了。
门外是刘畅,但是他那惊恐的表情和苍白的面色,就像濒临死亡的亡魂。刘畅勉强支撑着身体,扶住了林娜,他语气急促地交代了清醒前的最后一件
事:收拾东西赶快离开,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
林娜也被他的表情和话语吓到了,来不及多问,只能迅速将房子里的重要物品打包好。就在一切准备就绪后,她发现刘畅已经瘫软在沙发上,他那一动不动的模样吓坏了自己。林娜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查看他的呼吸,好在呼吸虽然微弱,但尚存。
她随即请求邻居帮忙将刘畅搀扶下楼,安顿在车座后。在离开前,她特意交代邻居一定不要将她搬走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哪怕是父母。从那天以后,她和刘畅就再也没有联系任何人,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随后两人来到市区的某个小区,这里环境优美,位置便利,距离启明公司也仅仅只有几公里。,林娜驾驶着汽车稳稳地停在了地下车库,两人随即下车。
“我和他一直租在这里,连房东也是二手的。”
林娜轻声介绍道。二手房东虽然租金会偏高一些,但对于她和刘畅的身份信息来说,相对会更加保密
“这里位置距离医院和农贸市场也挺近,居住环境也合适,所以就签下来了。”
林娜按下电梯按钮,两人继续交谈着。她家位于中间楼层,小区是典型的两梯两户设计,这样的布局保证了上下班人员的流动性,也为她们这种家庭主妇提供了相对安静的生活环境。
“进来吧。”
林娜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启明紧随其后,换上她摆放好的拖鞋,径直走向卧室。
“刘畅,启明来了。”
进入房间就能见到刘畅依靠在床头,安静地看着前方。面色萎黄,他的眼睛失去生机,呆滞无光。虽然身体整体虚弱,但在林娜的细心照料下,他的精神还算稳定。
“师兄?”
启明走近床边,轻声呼唤,却没有得到回应。
“我先检查一下他的状况吧。”
启明皱了皱眉,回头说道。林娜转身走入客厅,给启明留下足够的空间。大概过了有二十分钟,启明从房间走了出来,面色凝重。
“先坐吧,我在准备中餐,也快到吃饭的时间了,就在这随便吃点。”
林娜在厨房里忙碌,准备着三人的午餐,锅铲翻炒的声音和食物的芳香交织在一起,为这个不幸的家庭带来了几分生气。
“好。”
启明回答道。他随即观察了这里的环境,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房子整体宽敞明亮,微风入户,保障了室内空气流通。西南方是客厅与餐厅相连,厨房与厕所在东北,而主卧刚好在西北方的正位上。窗户朝向也是精心设计过的,也许是因为林娜与刘畅常年相伴,对于地理布局也是耳濡目染。
“像是反噬,而且很严重,两魂六魄都不在身体里了。”
等到林娜做好饭菜后,两人边吃边聊着刘畅的情况。
启明很确定这是与老师一样的反噬,但老师因为意志强大,所以生前并没有病痛或精神折磨,最后安然地在家中圆寂。
“之前我请过一些法师为他收惊,但是没有任何效果。”
林娜无奈地说道。
“他目前,即便是收惊和引魂都没有办法。”
启明摇了摇头,他十分清楚目前这两种办法对于刘畅而言已经失去使用的意义。
“能保存住性命,已经算是老天很大的恩惠。”
启明继续说道。按照常理,像刘畅和自己遇到这种法事中的反噬,十个人当中有九个人不是成为精神错乱的疯子,就是当场暴毙。
“他现在只能无意识进食,也是能一直保持现状的原因。”
林娜叹了口气,能进食也就意味着他的生命能得到暂时的延续。
“我也没有把握,只能先用药和施针维持他身体不恶化下去。”
启明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如实告知林娜。
“我…”
林娜欲言又止,眼中满是疲惫与无助。
“你已经很努力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启明安慰道,他了解照顾一个病患尤其是面对至亲之人那份责任和辛劳,这份坚持和付出已经足够让人敬佩。
“这是?许老师的《地藏王菩萨梦绘图》,还有老师的《地藏王菩萨本愿经》亲笔。”
启明的目光锁定在客厅墙上的字与画,许老师的画慈中有威,一颜一色精心调和。老师的字一笔一划方正有度,一点一撇力道内藏,心里不经感叹,老师们始终是老师。
要说当年许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并非自己,而是刘畅师兄,他性格沉静,学习上也十分踏实肯花时间,并且酷爱临摹绘画,过去为了一幅画甚至一天没有进食,那种痴迷的程度让许老师也不得不为之动容。
“是当年许老师和先生送予刘畅的出师礼,当时一直挂在老房子里,我见刘畅爱不释手,就把它门移到这里了。”
林娜回答道。
“这里的户型刚好适合你们,这两张灵物也能帮助到刘畅师兄辟邪安神。”
启明解释道。
“以后我会定时一个人过来给刘畅师兄施针,至于药方我会一并带过来,也能根据情况而调整,免得你每天都要跑一趟药房。”
启明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继续说道。
“好,那就麻烦你了。”
林娜感激地说。
“不用这样客气,我和刘畅师兄,还有皓霖同班同师,关系本就要好,这是我们希望为他做的一点事。”
启明微笑着,起身打算离开。
“对了,启明你等一会,这是刘畅在法事临行前留下的信,他交代我一定要亲手转交给你。”
林娜叫住了他,转身从书房拿出了一封密封的信件,递给启明。
“好。那我先去公司,把用到药材备好,下次给你送来。”
启明接过信件,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好。
“好,谢谢你启明。”
林娜的神色恢复了几分平静,或许多一个人分担,对她而言更是一份慰藉。
“没事的,娜姐,我先走了。”
启明挥了挥手,转身进入电梯。
随后启明回到公司,在沙发上午休的皓霖被推门声突然惊醒。
“你来了,事情处理好了吗。”
他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体,看着门口出现的启明问道。
周月妍则坐在办公桌旁,独自享受着自己准备的午餐便当,她戴着耳机,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时不时还会拿起手机刷一下,似乎是在查看最新的新闻或者社交媒体动态。她的脸上洋溢着满足和愉悦的神情。
“嗯,处理好了。”
启明坐在了办公桌前,回答皓霖。
“是什么事?”
皓霖好奇地靠了过来。
“私事。”
启明平静地回道。
“好耶,前不久才提醒我团队合作,现在就保密。”
皓霖见他回避话题,便在一旁打趣道。
“你下午不是还有一家公司的实地规划事要忙?”
启明打开一旁的书,提醒他工作的事情。
“是啊,等半天了,还没来电话。”
沈皓霖掏出手机查了查最新的信息。
“对了,你们不知道南部xx酒店,发生了灵异事件?”
一旁的月妍摘下耳机,讨论起最近比较热门的新闻。
“什么事?”
皓霖转身坐下问道。
“说是酒店内有狐狸模样的鬼怪攻击小孩,然后现在陆陆续续曝光有几起了。”
月妍拿起手机,给他看相关的新闻报道。
“你们不知道?我看你们刚从南部回来,还以为你们有机会去看看。”
月妍见两人没有回答,脸上好像少了一些期待。
“诶,周月妍,你一天到晚就聊八卦,你不拉几个客户,坐在这一上午闲聊。”
皓霖则看她是吃饱了没事干。
“沈老板,我听说那一耳光当着那么多人打得可响了,我就说嘛,你接的请求不简单。”
月妍提起皓霖在祁山大本营前被金素灵扇耳光的事,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调侃的笑容。
“周月妍?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吧!”
皓霖有些尴尬地反驳。
“怎么?我不是劝你来着,是你自己看人家小姐姐娉婷袅娜,才接下来的好不好。”
周月妍不以为意地说道。
“我知道那件事。”
就在两人即将发生争执的时刻,启明则打断了他们。
“听说是老板偷偷从北部请来的狐仙,是供奉出了问题。”
启明合上书,对着月妍说道。
“狐仙?是什么仙?”
听到这个新词,周月妍顾不上和皓霖斗嘴,脸上又浮现对于未知的好奇。
“与其说是仙,不如说是狐灵,它们是在北部地区被供养的动物灵魂,保留了生前的习惯。因为长久被供奉,它们开始以为自己是仙是神明的存在,其实它们远不能达到神的存在。”
启明解释道。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一些人利用灵体达成某种交易,却不够心诚,又或者索求越来越大,灵体自然会开始不受控制,胡作非为。”
皓霖则若有所思地说道。
“难怪,听说酒店高层在出面解决这件事,引起不小舆论。”
月妍说道。
“好了好了,别一天到晚关心这些无聊的事情,你不是还要整理客户资料吗?”
皓霖催促道。
“切,午休耶老板,聊聊天都不行,真是无良!”
月妍则露出抱怨表情,并且对他竖起了中指。
“我靠,你!,喂?你好你好,我是,那我现在过去。”
就在皓霖打算理论,口袋的电话铃声终止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小争执。
“我出去了,启明。”
皓霖向两人打招呼后,然后走出了公司。启明见周围安静下来,随即拿出口袋里刘畅师兄的信件,他缓缓打开信封,开始阅读信件的内容。
(刘畅写给启明的信:
启明,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是由林娜转交给你的,这也是我最后的心愿。时间过得好快,我也即将年满三十四,想到和你们,和许老师以及先生一起度过的二十余年,曾经的学习时光历历在目,如同昨日。人生不过百岁,相伴知己何其难得,有你们我算是幸运至极。
在我接到与先生一起主持法事的邀请时,我一面兴奋一面忐忑。能得到先生的认可,这是作为学生最为光荣的荣誉。我虽不自诩能力超群,但对于信仰与意志我有着十足的坚定。然而,临近日期将至,我却越来越感到有股不安的情绪萦绕心头。
这种不安让我难以平静,我找到先生,与他提起过我的担忧。他让我放宽心,相信自己的能力和团队的力量,我也就渐渐安定下来。直到我写这封信时,是法事当天的凌晨两点,那股不安竟让我梦到一些诡异的景象。
梦里我被困在阴面世界,身边有先生、飞宇,但在我们的中间有一个很模糊的身影。因为是梦境,我再想看清也是徒劳。这个身影散发的气息很强大,不,是极其强大,哪怕先生在我身边,我也感受到即将被吞噬的恐惧。我被吓得惊醒,汗出了一身,随即我拿起笔将从未和任何人提起的梦境,记录下来。
就在刚刚我卜了一卦,这一卦是生死离别。我不知道这场法事究竟会发生什么,但是我的预感告诉我,这将是一场不同寻常的经历。我祈祷着这封信永远不会转交给你,因为我希望你能远离这些纷扰和危险。可是,我也明白,这仅仅只是一种祈祷,最终的结果只能任凭天命。)
当看完刘畅师兄的信,启明对于整件事开始梳理,为什么刘畅师兄在法事进行后,回到家要交代林娜收拾东西离开,并且不能告诉任何人?为什么留下的绝笔只能交给自己而非皓霖,又或者不是许老师?反噬前的一卦究竟是哪一卦?为什么他要逃离法事现场?法事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