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梦境就如同阴阳之间的那道无形的屏障,它们各自承载了一个世界的秘密。睁开眼,你面对的是喧嚣而真实的世界,而闭上眼,你则步入了寂静而神秘的梦境。镜子亦如此,它不仅仅是一个反射的工具,更是一个时间的隧道。镜子反射出的,不仅仅是我们的影像,另一个时间维度的世界。)
(随后刘警官在现场等待采集人员前来取证,而启明一行人则前往医院与月妍她们汇合,顺便探望情况并不乐观的大壮。)
“你怎么认为?”
李叔驾驶汽车在湿滑的路面上行驶,车内气氛略显凝重,大家保持了沉默时刻,只有雨水滴滴答答地敲打着车窗。坐在副驾驶位的沈皓霖扭过头问道。
“是酒店某个人,利用这种极端的祭祀方式,打开了阴面世界的大门。那他的动机是什么呢?”
启明陷入思考。在酒店链接阴面世界,仅仅是为了伤害一群素不相识的旅客?这个人究竟是老板,还是酒店员工?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种事并不是刑事案件,也不违反法律,即便是警察介入也没有合适的理由。”
沈皓霖则分析道。
“卧槽…红了。”
沈皓霖突然感觉手臂有点发痒,想看看是怎么回事,他掀起衣袖查看。
“是你接近了它,这种抓痕才会进一步恶化。”
启明立刻注意到他的动作,表情有些关切。
“包里带了外用药,等晚上回住宿酒店,我帮你用艾香柱灸几壮。”
启明说着,伸手从后座取出了背包,将药递给了皓霖。
“好。”
接过药,沈皓霖点了点头。
(三人将车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根据月妍发来的讯息找到大壮所在的疗养病房。还未走进病房,就看见周月妍、陈仪和一位女士正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几人交谈着。那位女士,身材微胖,个头比月妍矮一些,她就是大壮的母亲,从泛红的眼睛与憔悴的面色来看,这些天为了照顾大壮也是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这是启明和皓霖。这是李叔叔。”
周月妍向大壮妈妈介绍道。
“这是圆圆妈妈。”
周月妍向启明一行人介绍道。
(大壮是学校同学取的外号,在家的小名叫圆圆)
“你好,启明先生,皓霖先生,李哥。”
大壮母亲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
“你好,你好。”启明和皓霖同时回应。
“现在圆圆情况并不乐观,除了双耳失聪以外,这两天就连进食也成问题,体重不断下降。”
大壮母亲忧心忡忡地继续描述。
“前几天有时候会突然摔掉眼前的东西,有时候则是静静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
大壮母亲补充道。
“阿姨说晚上睡觉还会对着天花板自言自语,有时候还会睁着眼像梦游一样,在房间走动。”
周月妍也忍不住插话。
“医生检查身体,只能查出一些衰退的迹象,比如神经系统功能的下降,但具体原因却解释不了。”
大壮母亲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困惑。
“我先看看吧。”
启明和皓霖推门走进房间,安安坐在病床边陪伴着,床头点缀着亲友同学送来的鲜花,但花朵的色泽略显颓败,如同预示着某种不详。
“启明哥,皓霖哥。”
安安回头见大家走了进来,脸上露出了些许安慰的神色。床上的女孩用被子盖住自己,蜷缩成一团。
“圆圆,来给这个哥哥看看。”
大壮妈将盖在她身上的白色被子慢慢掀开,大壮侧躺在床上,整个人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虽然今天下着雨,但房间却有些闷热,然而大壮却好像很怕冷一样,用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大壮妈和安安两人合力将她扶了起来,陈仪将护理床调高,让她能够正常靠在床头。
“这是…”
当大壮转身面朝大家时,她的眼眶深陷,两个眼睛空洞无神,仔细看她的脸,像是没有清洁过一样,总感觉没洗干净,有层灰蒙蒙的雾气罩在她的面部,每个毛孔都接近青色。启明见过她的面相后,尽管内心震惊,但仍努力保持着镇定。
“她…。”
沈皓霖注意到大壮的身后,似乎有几双没有血色的手,如同幽灵般遮蔽了她的五官,阴影之下,仿佛有诡异的笑容若隐若现,令人毛骨悚然。更令人惊恐的是,她额头处那微弱的烛火,在风中摇曳,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
“大家先出去吧,我和皓霖留下。”
启明说道。
“李叔,你帮忙去拿一下九针箱。”
他低声交代李叔,而李叔则点头回应。
“纱薄烟罩。你知道的。”
等大家出去后,沈皓霖才低声说出这四个字,他尽量压低了声音,担心大壮的母亲听到后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纱薄烟罩,在相法中,是预示着死神已经接近,这种时候生命只能以天数来计算。)
“…我想试一试。”
启明没有说话,只是紧盯着大壮,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好吧。”
皓霖犹豫了一下,长舒一口气。他走向门外,只对月妍说出了实情。
“真的没有办法了嘛?如果…”
月妍把皓霖拉到楼梯间,她焦急地问道。
“太迟了。”
皓霖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果法事顺利成功,那她有没有可能恢复…”
周月妍抱着一线希望,颤声问道。
“周月妍,启明他不是神!他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请你不要给他太多责任。”
沈皓霖有些激动,但他说的的确是事实。启明也好,老师也罢,他们终究是肉体凡胎,他们可以比任何人都倾尽全力,可是他们也有无法触及的界限。生命的脆弱和无常,是任凭谁都无法完全掌控的。
等李叔拿来九针箱后,启明独自一人待在房间为大壮进行施针。时间缓缓流逝,结束之时已接近八点。他默默走出房间,面对大壮妈那最后一丝期待的目光,启明只有无力地摇了摇头,与大壮妈说明了当下的状况,并劝她不要报太大期望。
随后走廊里传来了大壮妈压抑的抽泣声,她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悲痛的哭声传出,而陈仪和安安则在一旁看着,眼眶渐渐湿润,泪水相继流出。启明径直走向护士站前的休息椅。他低垂着头,双手无力地搭在膝盖上,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和低落。
我…真的…真的尽力了。”
沈皓霖静静坐在他身边,没有什么说,也没有安慰的话语。过了一会儿启明摘下眼镜,情绪接近崩溃,泪水无声地滑落,他紧闭双眼,声音颤抖而哽咽。
“我明白的。”
皓霖沉默了许久,直到启明完全释放了情绪,重新稳定下来,他才轻声地开口。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启明流泪,第一次是因为老师的离世。
“现在最要紧的,是还有两个人,她们还来得及。”
皓霖说道。
“你知道你得振作起来,不然她们又可以指望谁?”
皓霖再次强调,目光直视着启明,他知道启明对于自己有着过多的责任感,可是现在不是为了责任感而消沉的时候。
“刚刚刘警官,打来电话确定酒店的血迹来自于鸟类,还说那个酒店的老板想邀请大家一起吃个晚饭,他那也有一部分信息想要提供。”
周月妍从病房匆匆赶来,她气喘吁吁地对启明和沈皓霖说道。
“好,你和他确认一下地址,我们现在过去。”
这时的沈皓霖很冷静,他知道如果不弄清楚酒店背后的原因,就无法阻止更多的悲剧发生,时间不会给安安和雅晴机会,而阴面世界的它更不会。
(经过大家商量,李叔、皓霖、启明、负责和刘警官还有酒店的老板梳理一些信息,而月妍负责照顾陈仪和安安,她们选择留在医院陪伴大壮妈妈。)
约定吃饭的地方,在医院附近的一家火锅店,而这家火锅店是按照一人一锅的模式,中间摆放着新鲜的菜品,自己在自己的锅里煮制喜爱的食材。
三人走进一间包房,里面正坐着刘警官和那个酒店老板,酒店老板的年纪有五十多岁,穿着短袖和短裤,打扮也很普通。
“你好,你好。随便坐,随便坐。”
老板见三人进来,连忙上前打招呼。三人也进行了礼貌回复。
“我先代表酒店向大家说声抱歉,对于这种事情,我本人有很大责任。”
酒店老板起身向在座的鞠了一弓,态度确实很诚恳。
“坐下吧,不用这么拘谨,你也并不是有意纵容的。”
刘警官在一旁说道。
“是经理吧,在办公室里供养了什么邪物。”
当接到老板吃饭的邀请时,沈皓霖就猜到是这个经理在办公室里做了什么仪式,才让酒店最近发生这么多离奇事件。
“你说的经理叫黄贵平,他是我老家那边的一个什么亲戚。”
酒店老板说道。
“大家边吃边聊吧。”
见气氛比较凝重,刘警官便提议道。毕竟几人舟车劳顿,从下午到现在都没时间吃饭,此时脸上的神情都带着几分倦意。
“说起这个黄贵平,刚来我们酒店的时候,人还算老实,做事也勤快本分。干了几个月,我看没人管理,我干脆就让他先管着。”
“好像,是前两年喜欢上了赌博,具体赌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刚开始就找同事借点小钱,大家也没觉得不妥,后来就找我预支工资,我看他一个人在这边要吃要住,生活不易,也就心软了,每次都会批准。”
“后来经常听人说酒店房间里老少东西,比如吹风机,比如浴巾浴袍拖鞋之类的,刚开始我以为是某些旅客顺走的,也就没太在意。”
“后来听前台说,好像是黄经理偷偷拿走换了些钱,我也提醒过他。但他似乎并不以为意,依旧我行我素。”
“再后来酒店开支就不太正常了,经常维修经常换东西。我就打听他最近是不是比较困难,是家里人遇到了难事还是,这一打听原来他因为赌博欠了不少外债,没办法偿还。”
“前几个月,他还去了趟东南部,说是旅游,回来以后就变得有股唳气,不是和客人发生口角,就是和同事闹矛盾,整个人怪怪的。”
“刚开始我让他收敛,他还听得进去,最后和我也闹得比较僵,说我小气不给他涨工资。”
“记得有一天,也就是视频出事前,我碰到他在办公室捣鼓什么,走进办公室就闻到了一股香水夹杂着血腥味,特别刺鼻,随后我就见到塑胶袋里装着几具鸟类尸体,我就骂了他一顿,警告他再出现这种情况,就直接滚蛋。”
“紧接着翻修前,他就主动离职了,我具体原因我也没问,不过我也是谢天谢地,送走了这位瘟神。”
“那他目前还在这里吗?”
几人听完老板的描述,对于事情的情况已经掌握了八九不离十。沈皓霖清楚,要找到应对这个情况的办法,首先就得找到黄贵平所进行的哪种仪式。
“我打个电话问问看。”
酒店老板当着众人直接拨打了黄贵平的手机号,但是语音播报显示关机状态。酒店老板找到黄贵平房东的电话,拨通以后,房东表示他早已经搬走,自己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
“需要我帮忙查一下吗?”
刘警官问道,毕竟警局可以通过内部系统查到一些行踪。
“这种事情警察也没办法。毕竟连立案侦查的理由都没有。”
沈皓霖了解这种为了钱财不择手段的人,即便警察找到了他,无论是指控他偷窃、虐待动物,还是参与赌博这种连民事违法都不算的小事情,他又怎么可能在乎。
“显然翻修之前他去过酒店,把该清理的东西都清理掉了。”
沈皓霖回想李叔找到的塑胶袋,和房间干涸的血迹,这些证据表明他曾经趁着四下无人,偷偷进入过酒店房间。
“即便找到了他,他未必会实话实说。”
沈皓霖说道。
“我知道他向谁祭祀了。”
沉默许久的启明,终于开口说道。
“这是镜子背面写下的血字翻译”
启明递给大家传阅起来。
(尊敬而伟大的毕舍遮,您是超越尘世的存在,是黑暗中的明灯,是命运的主宰。我,谦卑地向您献上我最真挚的祷告。
我愿将最新鲜的血液,如同初升的阳光般纯净,如同生命的源泉般宝贵,献给您,作为对您无上威严的敬仰。同时,我愿将我的灵魂,这独一无二的、充满渴望与梦想的灵魂,也一并献上,作为我虔诚的供奉。
我祈求您神圣的庇佑,愿您的力量降临在我身上,让我变得富有,不仅是物质上的富饶,更是精神上的充实。让我拥有洞察一切的智慧,让我能够抓住每一个机遇,让我在人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直至达到我所渴望的巅峰。
伟大的毕舍遮,请接受我卑微的祈求,我将永远忠诚于您,直至生命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