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惨了,钟小夏俏丽的五官揪在一起,尽管她拼尽全力去克制,还是压制不住那发自内心的哀切。她好难过,想哭……想呐喊,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如同被割了喉、切了舌,只能被无边无际的痛苦笼罩,胆战心惊。
他为什么不一下杀死她呢?她想,莫不如给她个痛快,为什么要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怀胎十月的孩子在自己面前死去?
对!她要死!她不想活了,她要跟着所有家人一起死去……
“你说不说?”那男人却不肯放过她,一脚踩在她肚子上,狠狠碾压。好痛!痛得她快晕厥过去。
“地契在哪?快说!不说,我就划开你的肚子,把那婴儿卸了再塞回去,哈哈哈哈……”
不行!不行!她不能给他这个机会,女人两眼猩红、死死咬住嘴唇,又最后看了不远处那几具七零八落、倒在血珀中的尸体一眼,包括那个像破娃娃般已经了无生气的婴儿,似是下定某种决心,她毅然决然高仰起头,狠狠往地上撞去!
砰——
“张小夏!你疯了?”
张小夏?张小夏?一声怒吼,将钟小夏自魔幻中脱离出来,猛一抬头,就看见了垫在自己额下的手掌……遭!她刚才莫名其妙被那女人迷幻了,若不是有手挡在这,她非撞到头骨碎裂不可。
是季子封吗?听着声音像他,又低沉又好听!真没想到,短短一天时间内,他竟救了她两次!这是钟小夏意识清醒时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丝想法,接着就身子一软,直直向后倒去!
马车里,季子封让钟小夏趴在自己身上,却不断撩起窗帘,催车夫快点、再快一点。
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中了什么邪,刚才远远瞧着,只见她先是用手去摸大门,然后便脸色苍白的趴在了上面,好半晌都没动,浑身还不停打着哆嗦,那抖动的幅度,竟让躲在很远处的他都看见了。
他立即察觉出不对劲,心一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了过去,正好赶上她用头去撞门,那劲道真是不小,差点把他手骨都撞折,以至于现在想起还会后怕,万一他没及时赶过去怎么办?她肯定小命儿都不保了。
这种惶恐不安的感觉好多年没经历过了,上一次,还是听见大哥死讯的时候,他一个人去边疆收尸。
幸好……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阻止了惨剧的发生,可他才吼了一句,她怎么就晕过去了?如今回想起来,他还有些自责,应该好好跟她说才对的,起码态度和软些,一定是他突然出现吓着她了。
接着,他没有丝毫犹豫就抱起她奔向马车,然后即刻吩咐车夫找最近的医馆,可奈何她至今都未醒,不禁让人心急如焚。她体质特殊,莫不是真在凶宅招到什么了吧?那是应该是去医馆找大夫、还是去寺庙找高僧呢?
低头看向那软乎乎的小手儿,上面已经遍布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伤疤,应该都是为她所谓的通灵所致,还有那张原本朝气蓬勃、现在却没有任何生气的小脸,连娇艳欲滴的唇儿也没有了丝毫血色,季子封一时间心乱如麻。撩开她额前刘海,用手贴上去,竟是一片冰冷,就如同挨在他腿上的上半身,那股寒意竟透过衣料渗透到了他肌肤里。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不耐的掀起窗帘,他再次催促,“能不能再快点?”
但没想到,吼声却将钟小夏震醒了。
只见她睫毛轻颤,微微睁开眼眸,懵懵懂懂看向悬在自己上方的季子封,下一刻………竟出其不意扑了过来,将他“砰“一下撞到了车壁上。
天!季子封后背磕得生疼,她为何力气总是这样大?
刚才,钟小夏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一个人走在漆黑的小路上,没有声音、遍寻不到方向、似乎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她精疲力尽,心里不断涌起不好的预感,好似再走下去,她就永远也无法出去了。从十几岁掌握了通灵的技巧,经历过无数次在黑暗中摸索,却从未有过这般失控的感觉!
那个恶灵的怨念太过强大,害她不成,又想把她困在结障里,当时她并没有用自己的血,可还是和灵魂间建立了联系,就说明那一切都是女恶鬼所至,她的仇恨滔天,急欲找人泄愤。
可不行啊,她都死过一次了,还是如花似玉般的年纪,她不甘心!无论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还是一千多年前的古代,她对这个世界都充满留恋,不想变成尘埃、不想化作春泥更护花,她只想当“花”本身。
况且季子封这个人间极品她还没泡到呢?
突然……鼻翼间飘来奇异的香味,诱惑着她、引导着她、勾缠着她,她舍不得走了,赶紧回头,急切的四处搜寻。
出其不意般,一股暖意从额头散遍全身,她太渴望这份温暖了,便不顾一切朝着散发热源的方向跑去。跑着跑着……一片花海蓦地出现在眼前,硕大的暖阳挂在天空,蝴蝶四处飞舞,盛开的花朵随风摇曳,发出阵阵芳香,太阳的香味和芳草香混合在一起,让她不断追逐奔跑,把那片黑暗远远甩在了身后。
越接近太阳,那股馨香就越浓郁,她拼命嗅闻着,拼命找着回来的路。
掀开沉重的眼皮,就看见了季子封那张满是担忧的容颜,他在担心她吗?自从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朝代后,她还以为再不会有人像外婆那样在意她的死活了。钟小夏内心阵阵悸动,而那令人着迷的香气,就随着他的呼吸一起喷洒在她脸上。
她明白了……是他身上散出的纯阳之气,一点一点诱着她从绝境中走出的,他本身就是那颗悬在天上的艳阳。钟小夏盯着季子封,漆黑的眼眸渐渐发亮,也慢慢恢复了灵动,他能驱散她身上的阴邪,一定是这样的,因此看向他的眼神也便越发饥渴起来,像饥肠辘辘的难民,看见了满桌子的美味佳肴。
季子封被她撞懵,但见人醒了,还是欣慰的拍了拍她后背,道:“你醒了?可还觉得有哪里不适?本官正要带你去医馆。”
“大人,你刚刚……是一直在跟在我后面吗?“她气息还有些虚弱,说话也显得有气无力。
“嗯!看你走的方向不像是要回去做生意的,那片又没有住家,就一直跟在你后边了。”季子封没有隐瞒自己的关心,随即又抱怨起来,“幸好本大人跟去了,你也真是,总只身一人跑到那种危险的地方干什么?没看见门上贴着封条吗?多亏我发现及时……”
巴拉巴拉……钟小夏听得耳燥,如今才知道,原来他是那么爱唠叨的一个人,可她现在还是非常不舒服,就好像晕船一般,头晕目眩,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看来光挨近他是不行了,还得用别的办法自救,而他的“忠言逆耳”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屏息凝神……她积攒了一下体力,猝然用胳膊支在他胸肌上,然后便用唇堵住了他接下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