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正在视频的两个人都愣了下。
夏眠立即抬眸朝前方大门看去,只见一辆黑色加长的迈巴赫在黑夜里泛着幽光。
旁边还停着两辆车,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车旁,目光都集中在夏眠身上,他们看起来像是梁屿川母亲的保镖。
“夏眠,把手机转过去让我看一眼。”视频里传来梁屿川的催促。
夏眠闻言把摄像头翻转。
看清楚状况后,梁屿川拧眉道:“你先别过去,我给她打个电话。”
夏眠嗯了声,站在原地没动。
此时场上的气氛稍微有些诡异,两方人都静静地看着对方,中间隔着的空地宛如楚河汉界,好一会儿都没人率先做出举动。
等了会儿,视频里又传来梁屿川的声音:“她就在车里,她一定要见你。”
夏眠垂眸看向手机,视频里,梁屿川蹙着眉,显然是在自己母亲那儿碰了钉子。
“那就见吧,反正迟早要见的。”除了一开始惊讶了下,之后夏眠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早就做好准备了。
毕竟梁屿川母亲很早就发出了要见她的通知。
之前她还偶尔会问梁屿川,问他母亲到底什么时候来,梁屿川每次都回答说不清楚。
所以渐渐的,她就不再问了,也不再把这件事放心上。
甚至她以为梁屿川母亲只是在吓唬梁屿川,并没有真的想见她。
毕竟正常情况哪有长辈主动去见晚辈的?就算要见,也会让她过去。
结果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来了。
只是这个时间……
夏眠抬头看了眼天,总觉得有点月黑风高那味了。
“我之前跟你说的话还记得吗?”梁屿川又在视频那头问。
夏眠点点头:“记得。”
梁屿川再次强调:“不管她说什么,你都别放心上,也千万不要乱想,还有,我是绝对站你这边的。”
话音刚落,他身后就传来喊他名字的声音。
梁屿川转头大声应和,应完回头看向夏眠,这次他说话变得匆忙了许多,“我要去忙了,有什么情况微信上说,我会尽量抽空回你。总之千万不要被影响,好吗?”
夏眠点点头:“我知道的,你快去忙吧,不用担心我。”
梁屿川还想再交代几句,可那边又连着叫了几声他的名字。
于是梁屿川不再迟疑,跟夏眠说了声再见便关掉了视频。
夏眠收起手机,暗暗呼了下气,抬眸看向那扇在刚才打开的车门。
车门旁站着一个男人,对方对她作出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显然,是要她上车去谈话。
梁屿川的母亲虽然主动过来找她,但架子拿得足足的,连车都不愿意下一下。
不过也无所谓了。
夏眠抬起下巴,朝车门方向走了过去。
刚走到车旁,夏眠就闻到里面飘出一股淡淡的檀香,还听到了一点珠串碰撞的声音。
她没多想,弯腰上车。
一上车,目光便与坐在其中,打扮精致、手拿一串翠绿佛珠的女人撞上。
女人一眼看去顶多四十岁的年纪,脸型偏圆,五官端正大气,头发在脑后挽成髻,干练雍容,气质绝佳,符合绝大多数人眼中的豪门主母形象。
见夏眠上车,女人神情未变,只目光动了动,无声地打量着她。
夏眠抿了抿唇,莫名有种后颈发凉的感觉。
虽然眼前的女人又是拿着佛珠,又是戴着沉香手串,脖颈间还挂着一个水色碧绿的佛牌,看起来像是一心礼佛、慈悲向善的样子,可她的眼神里却带着藏不住的冰冷和戾气。
夏眠想,不愧是能和丈夫在名利场上并肩厮杀的女人。
只是一个眼神,都能让人觉得脊背发毛。
不过这也更加说明了来者不善,毕竟在名利场上混了那么多年,只要她想,她肯定能够装出温和慈善的样子。
伪装,上流人士的基本课罢了。
但她连装都不屑装一下。
夏眠眨了眨眼,心想,看来接下来是一场硬仗了。
“伯母您好,我是夏眠。”她在梁屿川母亲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梁母很轻地点了一下头:“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
夏眠嗯了声:“我知道,您不想我和您的儿子在一起。”
梁母微抬了下下巴,示意夏眠继续说。
夏眠看着她道:“但是抱歉,我并不打算和他分开。”
梁母面不改色地捻着佛珠:“直接说你的条件吧,要怎么样你才肯跟他离婚。”
夏眠挺直脊背,语气不卑不亢:“我不会和他离婚的。”
梁母倏地笑了一下。
她笑起来很好看,婉约端庄,从容大方。
要是换做平时,夏眠一定会在心里不停赞美对方,毕竟这年头,这种浑然天成、气质出众的标准国泰民安脸,真的太少见了。
可现在,夏眠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那笑中满满的轻蔑和嘲讽,真的太刺耳了。
“单纯又天真,难怪他那么喜欢你。”梁母脸上挂着笑,但她眼里却是半分笑意也没有。
夏眠道:“伯母,您与其来找我,不如多给您的儿子做做功课。反正我是不会跟他离婚的,您说什么都没有用,所以以后您不用再来找我了,没有意义。”
梁母笑着道:“怎么会没有意义呢,做你的工作可比做他的工作简单多了。”
夏眠眉头一凝。
梁母接着道:“夏眠,我也不妨直接告诉你,我绝对不能接受你做我的儿媳,我一定会让你们两个离婚。”
“首先,门户差太多,你的条件太差了。换做是你,应该也不会同意让自己的孩子跟乞丐结婚。”
夏眠抿唇。
乞……丐?
“还有,你的基因很差。”
梁母接着道,“我查过,你是早产儿,从小身体不好。你的母亲是心脏病离世,你的外公也在晚年突发心疾,所以你基因里带着心脏病的致病风险,这是我不能接受的。即使它遗传的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我也不能接受。”
“我在和我丈夫结婚前,互查了对方三代的基因,确保对方完全健康,才进入了婚姻。”
“在怀上梁屿川之后,我也花了重金做基因检查,确保他不会有任何的基因疾病。”
“所以,梁屿川的基因是完美的,而你不配和他孕育后代,因为你会污染他的基因,给他的后代们带来风险。”
夏眠紧抿嘴唇,手心发凉。
不等她开口,梁屿川母亲又继续说道:“最后一点,你让我觉得不祥。”
“小小年纪,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全部离世,父母一个车祸一个心脏病,没有一个长寿,全部都是非自然死亡。这种情况你让我怎么放心梁屿川跟你在一起?”
“也别怪我迷信,你的情况我认为换任何一个母亲都是接受不了的。”
说完,梁母看着脸色泛白的夏眠,语气轻飘飘道,“请问,换了你,你能接受你的孩子跟一个差不多全家死绝,且携带心脏病遗传风险的乞丐结婚吗?”
“不能吧?”
“夏眠,我希望你能重新审视一下自己,不要再自我感觉良好了。”
梁母说着,微微倾身,幽深如井的眸子紧锁着夏眠,仪态和语气都充满着攻击性和压迫感。
她说:“夏眠,你根本配不上梁屿川,你和他在一起,你就是他完美人生里的污点。”
“所以,自觉一点,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