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那几列逐渐变长的队列,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忧虑。如此众多百姓的难题,我真能在短短七日之内全部解决吗?刚刚一时冲动,竟然口出狂言,或许真的是有些过于自负了吧?然而,覆水难收,话已出口,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此时此刻,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增派人力。只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我身边到底有多少可靠又得力的人可以调遣呢?至此,我才恍然大悟,后悔当初没有听从父亲的话,没有从家里带来一些亲信相随。终究还是因为年少轻狂、阅历浅薄啊!
思绪纷飞间,一个身影出现在脑海中——张珏。早就听说他在钓鱼城一战中的英勇表现,以及在这次事件中的出色作为,此人确实值得信赖。
紧接着,我又想起了袁叔,期盼着他能率领更多人手,早日赶来协助于我。
我叫来刘同知,语气严肃地吩咐道:“你立刻去将衙门里所有会写字的人全部召集到衙门口,并摆放好桌椅板凳。无论如何,必须在今天之内把这些老百姓的冤情一一记录下来。”
“遵命!大人,属下马上照办。”刘同知连忙点头答应,脸上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
我转身返回府内,刚刚坐定,便看见一名衙役迅速走了进来,他手上端着一个茶盘,盘中放着一杯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浓茶。
由于之前费了不少口舌,此刻我感到喉咙有些发干,而这杯及时送来的茶水恰好解了我的渴。我心中不禁略感诧异,暗自思忖道:“没想到这个衙役还挺机灵的,如此懂得察言观色、随机应变。”于是,我一边端起茶杯慢慢品尝,一边仔细端详起眼前这位衙役来。
这位衙役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光景,但却面容俊秀,双眸闪烁着聪慧灵动的光彩。我端详了一番他身着的衙役服饰后,心中便了然,原来此人仅仅是一名寻常的小卒罢了。如此机灵聪颖、相貌堂堂且深谙人情世故之人,年纪已然不小,怎会依旧碌碌无为呢?想到此处,好奇心作祟下,我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伫立于一侧的领班头目身上。此刻,那位班头脸上正满溢着愤恨之情,恶狠狠地瞪视着那个手捧茶盘的衙役。刹那间,我恍然大悟,一切缘由皆在此刻浮出水面,并迅速在脑海中构思起一个绝妙的计谋来。
我转头看向仍一脸恭敬、站在一旁端着茶盘的衙役,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只见那衙役赶忙上前一步,低头哈腰地回答道:“回老爷,小的名叫李波,虚度光阴二十一载矣。”
我听后微微颔首,表示知晓,接着对他吩咐道:“李波啊,从今儿个起,这几日你便随侍在我左右,听从差遣吧。”
话音刚落,就见李波满脸喜色,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连忙应道:“谢老爷抬爱!小的遵命!必当尽心尽力侍奉老爷!”
此时,我将目光移到一旁,发现那当班的头目正拼命克制着内心的愤恨,而其他几位衙役也是神色复杂,各不相同——有的面露艳羡之色,有的则心怀嫉妒,更有甚者对此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正在此刻,只见张珏昂首挺胸、气宇轩昂地迈着大步走进大堂,其身后紧跟着数位身形挺拔、英姿飒爽的士兵。
一见到他,我喜出望外地开口说道:“张通判啊,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快快快,带上几个士兵随我一同前往府库查看一番吧。”
“遵命!”张珏朗声回应道。
紧接着,便在张珏和其他几位士兵的引领之下,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府衙的另一处院落走去。
进入这座院子后,但见一排排错落有致的房舍整齐划一地矗立于此,这些房屋不仅建造得颇为高大,而且看上去十分坚固耐用,这里便是钓鱼城的府库所在地无疑了。
就在这时,负责管理仓储事务的官员匆匆忙忙地迎了上来。我当即下令让他立刻检验一下库房大门上的封条是否完好无损,待确认无误之后,我亲自上前一把将那封条撕扯了下来。
早就严阵以待、蓄势待发的士兵们如饿虎扑食一般,顺着那大开着的仓门便疾驰而入。他们训练有素地迅速分散开来,开始仔细清查仓库内存放的银子、铜钱以及各种各样珍贵的财物。
没过多久,第一批清点结果就像闪电一样飞速传了出来。
这些银两的数目,实际上稍作运算便能轻松得出。之所以如此,关键在于大宋律法有明确条文:严禁官员以次充好,用纯度不足的银两滥竽充数,侵占库银。为此,官府不惜工本,采用当时最前沿的冶炼工艺,对全部库银逐一提纯,再铸成形制一致的标准银锭。
因其纯度至高无上,且镌有官家印记,故而得名“官银”。此种银锭通行于市,无论交易还是偿付,凡用官银者皆不必顾虑“折价”之事;交税之时尚用官银,则可免征“火耗”这一额外赋税。显然,官银方为货真价实、当之无愧的硬通货。
今日清查之时,那五十两一锭的巨大官银格外引人注目。如此一来,盘点库房的工作变得异常高效。由于这些官银每锭都重达五十两,无需逐一称重,只需点数即可得知总数。没过多久,库房内存银的具体数量便已上报完毕。
我低着头,双手快速而又熟练地翻动着府库存银的账本,眼睛紧紧盯着每一页的数字,仿佛要透过这些枯燥的数字看到背后隐藏的真相。没过多久,我便如同发现猎物一般,死死地锁住了那个代表最终结余的数字。
我抬起头,微微眯起双眼,将这个数字与刚才自己亲手清点出来的存银数目仔细对照。确认无误之后,一抹冰冷的笑容渐渐浮现在我的嘴角。
紧接着,我猛地转过头,冰冷的目光像两把利剑一样直直刺向站在一旁的主管仓库的官员——李仓司。我的声音冷酷至极,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冷冰冰地质问他:“李大人,你也看见了,这门上的封条可是刚刚才被扯开的。然而,账簿上明明登记的是结存五十万两银子,可如今这里却只剩下了区区不到十万两。那么,敢问李大人,消失的那四十多万两银子究竟去了何处?还望李大人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
此时此刻,李大人早已没有了平日里的威风凛凛,他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额头上甚至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面对我咄咄逼人的质问,他竟然紧张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张大了嘴巴,喉咙里发出一阵沙哑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