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烛火,陈旧的木门。
丝丝冷风从门缝灌入,在耳边发出呜呜的低吟。
段北苍摸着发疼的后脑勺,呆愣许久,终于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脑中零碎的记忆逐渐呈现,这方世界——
妖兽肆虐,人族式微。
近日,附近几大城池皆遭妖兽血洗,而自己所处的望月城,也已风声鹤唳。
前身乃一介纨绔,承蒙父辈余泽,倒也吃喝不愁,可他胸无大志,更不想猎妖保卫家园,一心缩在城内熬鹰牵犬,夜夜笙歌。
听上去倒也安逸。
“可我为何突然被人开了瓢?”
念及此,段北苍撑着双臂想要起身,却突然被人拦腰抱住,耳畔跟着响起一声急呼。
“娘,我摁住他了!”
后背传来的弹性触感,令段北苍的思绪稍稍凝实,他侧眸,看见了一名瘦小丫头。
小丫头套着单薄胸衣,脖颈间尚有一条醒目掐痕。
而在床边不远,还站着位衣衫凌乱的美妇,她胸肌颤颤巍巍,呆呆地握着半截花瓶,断瓷上的血浆,依旧清晰刺目。
两女此刻神色愤慨,呈前后夹击之势,却藏不住眸下的那丝惊惧。
“你们……”
段北苍嘴皮抽了抽,刚想说点什么,却见美妇朝这边举起了花瓶,他本能一个甩尾,直接将小丫头祭了出去。
刹那间,沉重的撞击,令母女二人近乎晕厥。
美妇手中花瓶顺势撞落,炸开一地碎瓷,她木然地看向脚边,眼中仅剩的神采,也在此时轰然溃散……
以段少在望月城的累累恶名,他再次醒来那刻,母女俩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娘,吾宁死!”
小丫头揪着胸衣,踉踉跄跄扑进美妇怀里,终于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能不能先闭嘴?”
段北苍用力揉着后脑勺。
刚穿越就被开了瓢,任谁都会不爽,又被这小丫头一通乱嚎,他心底顿时涌出一股无名鬼火。
面前母女乃柳氏遗孀,美名在外,前身本打算今夜双杀,先前美妇一瓶子敲在他脑袋上,直接敲出这场穿越,也算是恶有恶报。
只是,这么一大口黑锅砸下来,穿越者表示不能背。
虽然自己上辈子也不是好人,可也有底线啊,就算要行凶,现在躺在床上的也应该是那个少妇才对。
他咬咬牙,打算堵住小丫头哭嚎的嘴,扬起的巴掌,却迟迟没能落下。
看着面前体若筛糠的小姑娘,段北苍默默缩回手掌。
毕竟这孤儿寡母只是为了活命,而自己能重活,还多亏了人家。
想到这个,他默默扯过身边衣物,胡乱丢给柳家丫头,随后驱臭虫似地挥手道:“滚滚滚。”
这下手也忒黑了点,现在脑子还嗡嗡的,这种情况,讹她娘一晚好像也不是不行?
又晃了晃脑袋,段北苍想要驱散脑中的杂音,不料竟直接抖出来一个面板。
【当前人籍buff:恶人】
【buff发动,自动收取柳氏怨恨值,+300】
【情绪值储备300,可注入武技,获得相应的修炼进度】
【拥有武技:恶人刀法(未入门)】
【buff刷新,30天】
……
段北苍眨巴眼,可许久过去,面板并没有消失,反倒更清楚了些。
待看清上方内容,他不由沉吟。
记忆中,这显现的刀法乃前身的家传武技,可前身一直被旧疾所困,现又被酒色伤身,修炼之途早就废黜,这武技也自然成了摆设。
眼下,相较于城中那些一心搞武力,准备和妖兽大干一场的有志青年不同,前身并不习武,却另有一套应对妖兽的保命之策。
“所以,我这是开局拉了恶人buff,这玩意不仅能收取别人的情绪值,还能定期刷新?”
“还有这面板的用法——以情绪值,灌注武技。”
显然,这是提升战力的金手指到账了。
可段北苍根本开心不起来。
先不说这个世界的恶人长不长命,会不会有正义使者突然跳出来一掌劈死自己。
光眼下,就有妖兽随时会打进城来。
现在才搞战力,会不会有点晚了?
念及此,段北苍果断挥了挥手,想以此驱退柳氏,他迫切想弄清楚,这灌注究竟是怎么个回事。
墙角处,柳母正轻抚着女儿后背,看到青年挥手的动作,脸上顿时掠过耻辱。
这恶少天黑时闯入,吃她的睡她的,现在还要赶她们母子出门,简直不是人!
瞧见女子委屈的模样,段北苍怔神片刻,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他麻利起身,拎起床边佩刀就朝门外走。
穿越没被瓶子敲死,差点社死了,简直尴尬……这武技灌注之事,还是先等回家再说吧。
好在眼下也用不到武力。
不急。
“……”
柳母狐疑地盯着段北苍走至门前,柳丫头则是攥紧娘亲的手,眼中同样疑惑不解。
她觉得段少爷应该是被砸坏了脑袋,否则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放过自己,也不再去扒娘亲的衣服,反倒主动离开了。
可她眼中依旧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相反,随着段北苍的手搭上木门,柳丫头瞳孔骤然紧缩,小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恐惧值,+200】
……
看着突然跳出的面板,上方情绪值忽然涨到500,段北苍眉头微蹙。
自己今夜行凶未遂,所以母女并未遭受任何伤害,况且他都准备离开了,这小丫头咋还怕成这样?
他也懒得琢磨,推了推面前的木门,却没能直接推开。
一袭冷风顺着门缝灌入口鼻,伴随而来的,竟还有一股浓烈酒臭。
刹那间,他身躯微颤,而脑中的那股昏沉,也终于在此刻完全散去。
等等……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爽完了?那轮到我上了。”
下刻,木门“哐吱”被踹开,一道嘶哑的嗓音传入耳畔。
段北苍脚下一滞,抬眸看去。
只见一道壮硕身影拦在前方,其肌肉线条高高鼓起,接近两米的个头,宛若一座小山压在身前。
来人先是眯眼扫过衣衫完整的柳氏,那纵酒后的脸上由于亢奋,已然呈现几缕癫狂,他又伸手进裤裆里掏了掏,这才低头打量段北苍,皮笑肉不笑道。
“平时吹嘘自己多狠,这就怂了?你若不敢下手,就去门外蹲着,我完事了喊你收尸。”
闻言,段北苍神情复杂地垂下头,他终于意识到柳女因何恐惧,也想起了前身的那套保命之策。
那便是勾结城外流窜的山匪,沆瀣一气。
有这群暴徒罩着,前身才能混得如鱼得水,甚至能在妖兽攻城时,占得先机。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免费的。
平日里除了好酒好肉伺候外,还得满足凶匪们的各种嗜好。
譬如今夜,他和这狠人王道,结伴到孤儿寡母家,其中意图不言而喻,两人甚至通过猜拳,决定了先后顺序。
理清来龙去脉,段北苍强忍着心中的那股不适,他竭力挤出笑容,顶着那壮硕的身影便道。
“此地环境太差,坏了兴致……不如王三哥随我去百花楼,有酒有肉还有花样,才能玩得尽兴。”
说罢,他拽住对方的胳膊就往屋外拉:“走走走,小弟来安排,保证三哥您满意。”
然而,面前的人影却纹丝不动。
王道拍落段北苍的手,脸上笑容逐渐凝固,漠然垂眸道:“莫要和我耍小聪明,此事由你牵头,现在突然不干,你小子不会想反水吧?”
以他对这恶少的了解,岂有到嘴的肥肉不吃的道理?
念及此,王道眼神莫名冷了几分,挤身撞开段北苍,继续朝屋内走去。
被戳破意图,段北苍下意识侧身去拦,别说这凶匪,就连他自己,都被这举动搞得愣在原地。
艹!
我为啥要站出来?
疯了不成!
他极快地想要抽身,却立马被一只硕大手掌摁住脑袋。
只见王道轰然贴近他的脸,口中酒臭一时浓郁数倍,眼中更是凶光毕露。
“姓段的,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别忘了当年柳家围剿我黑风山时,你那死鬼老爹也出过力,劳资还记着呢……你他妈的不想活了?”
话音落,一记响亮的巴掌已经轰然扇来。
面部瞬时传来火辣辣的撕裂感,紧跟着段北苍的腹部又袭上一阵剧痛,他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倒飞而回,砸断了屋内的桌椅。
嗬嗤!
他捂着腹部极力喘着粗气,想呕却呕不出来。
这感觉他倒不陌生,毕竟上辈子没少和人干仗,只不过那时都是他揍别人,而眼下……
王道是他和黑风山的接头人,平日里没少一起潇洒,没想到,这土匪翻脸如此之快?
“呵,妖兽攻城在即,不能再陪你这废物耍了,今晚做了你,全盘接收你的家产……段老弟,你可别怨三哥。”
一声冷笑,便如冷水泼醒段北苍,他下意识扫过屋内,最终却望向身旁颤栗的柳母,无奈道。
“我说……您没事封窗户干啥?”
母女正蜷缩在墙角,紧紧抱住彼此,闻言柳母差点气哭,可那句“还不是为了防你”却不敢骂出口。
柳丫头眼眶红肿地看着这边,她想不明白,眼前这两位唱得哪出,他们本该要一起淫乐,怎么突然就拳脚相向了?
在她紧张地注视下,坐在地上的青年却是揉了揉小腹,轻轻捡起了地上的佩刀,随即他吐出口血沫,低声啐道。
“真窝火。”
这一世自己明明也是恶人,可对上更恶的土匪时,他也只能乖乖学前身那样去跪舔。
问题是,舔都舔了,命快没了。
这岂止是窝火,简直是憋屈到家了好吗!
“……”
眼看王道无视自己,径直走向柳母,那粗糙的手已经开始撕扯女子的衣物,段北苍的神色,逐渐下沉。
耳边传来柳母惊怒的骂声和小丫头绝望的嘶嚎。
闭上眼,他仿佛就能看见母女死不瞑目瞪来的凄厉瞳孔,而睁开眼,又瞧见王道那张近在咫尺的狰狞面容。
此人性情狠辣,还惦记自己的家业,一旦他完事,那自己的下场……
一想到这个,段北苍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内悄然掠过一缕疯狂。
行行行,玩狠的是吧?
劳资上辈子带小弟冲锋,最后身中数刀,也算还了现世报,能重活已经是赚了。
和我比狠,谁怕谁!
面板迅速在眼前展开。
灌注情绪值于武技,获得相应修炼进度。
“恶人刀法,请全部灌注!”
“急,搞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