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是过来道谢的。
小老头衣摆一掀,上来就要跪下,吓得居梨赶紧上前一大步扶住了他。
受不起,受不起。
这几天他们二人在养伤,再加上一直碰不到金闻泽的面,所以也不清楚金月酒楼的事情他处理的如何了。
此时见到福伯,正巧也就从他这里得知了后续。
对于楼内被换了魂魄的那些小厮,虽然受了点伤,但万幸都还活着,金闻泽利用怨魔将他们的魂魄调换了回来。
而被水莹用水刃劈成两半的那条鱼中的魂魄是胡夫的,但是他当时就已经死掉了。
将他体内鱼妖的魂魄抽出后,他的身体连着怨魔被金闻泽一同烧掉了。
那两个和金闻泽有着四五分像的“人”的结局是怎样的,福伯没说,他们二人也没细问。
被水莹后召唤出来的那一批鱼妖,却罕见的被金闻泽全都放了回去。
在之前,他一直以来都坚定的认为人族与妖族不两立,所以遇妖就该斩杀,但这次,却不知为何他选择放走了它们。
至于海妖水莹,金闻泽没有处理,仍旧将她困在阵中。
她的时日已经无多了,她那一族的海妖本是良善之妖,妖力纯净,但水莹为了报仇运用了禁术,这禁术是用寿元换取更强大的妖术,所以也没几日可活了。
“至于海妖的血,我家家主说到时候他会亲自给二位送来。”
福伯缓缓的讲道,被换魂魄的事情他是记得的,虽然心中惊恐未消,但他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仅仅休息了三天就开始继续为金闻泽打点上下了。
海妖水莹的血可以解开那对少年父亲身上的诅咒,这还是在那天她醒来后,将来金月酒楼的意图说明后,金闻泽告诉她的。
至于取血这件事,自然也就包在他身上了。
“那你家家主呢?”
居梨好奇的问了一句,毕竟算上今天,金闻泽已经四天没露面了。
“家主啊。”福伯声音幽幽的拉的老长,挺直的脊背微微弯了下来,“家主在忙他该忙的。”
居梨:“……?”
你这话说了相当于没说。
几人没聊多久,福伯就再次道了谢,转身就离开了,只是他的步伐沉重,身影显得有些落寞,仿佛被一层淡淡的忧伤所笼罩般。
转眼到了第六天,楼野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经过这么多天的调整,居梨也已经成功的让自己那,一见到楼野就冒出“不矜持”想法的大脑平静了下来。
她的“追野计划”里写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要温水煮青蛙!
这期间她可不能太猖狂,得先观察一下“青蛙”是怎么想的。
若是太明显的话,万一她的目的被发现了,到时候“青蛙”逃跑了不让煮怎么办?
数天未见的金闻泽也终于现了身,他是来送海妖血的。
水莹已经被禁术反噬而死掉了。
居梨看着眼前的金闻泽,她有些吃惊的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头上的半数青丝已经变得雪白,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站在这里浑身透露着羸弱的气息。
和她初见时那个意气风发的金老板已经相差甚远,唯一不变的他就是眼神中对一切的漠然。
楼野轻声对着金闻泽道了声谢,他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口以这异于常人的速度愈合,多亏了他的那颗莲凝丹。
否则这伤起码得养伤两三个月。
这莲凝丹制作不易,所以一直有市无价,金闻泽能把这么珍贵的丹药给了他,他也理应对他道谢。
金闻泽还是那万般淡然的样子,只是笑了笑,毫不在意,“身外之物罢了。”
随后他又拿出一个钱袋子,递给他们,“这是二位少侠帮我金月酒楼度过难关的谢礼。若是二位少侠还有什么其他需要的,大可去我的库房自取。”
居梨皱眉,金扒皮有些大方的不对劲啊。
二人接过了钱袋,拒绝了他后半句的提议。
他们帮了忙,钱袋子收下是应该的。但对于去库房取的那句话,即便金闻泽他是真的给,但他们也不能真的要啊。
金闻泽见他们收下了钱袋,随后微微顿首,转身就准备离开了。
看着他那死气沉沉的模样,居梨皱了皱眉。
一个年纪轻轻的青年,却总像一个迟暮之年的老人。
这像话吗?
看在莲凝丹和谢礼的份上,居梨叫住了他,“金闻泽,或许你可以跟我们说说你的故事。”
“有些事情,若是憋在心里太久了,说出来会不会好一点?”
其实对他,居梨也是有几分好奇的。
他明明是个剑修,为什么要伪装成普通人的样子?
还有他那宅院的屋墙上的符阵到底是什么?
水莹说的阵眼祭品又是什么?
金闻泽脚步一顿,眼里闪过一丝哀痛,“也好,临走前,说说也好。”
有一些话,他始终找不到人诉说。
他坐回桌前,从空间指环中掏出一壶酒,取了三个酒杯,之后握着酒壶就他们示意。
居梨摇摇头,行使了一票否决权,“我们都不喝。”
她自己是不想喝酒,而楼野是不能喝酒,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
楼野见状,拿过桌上的茶壶,缓缓倒了两杯清茶,将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
居梨嘴角上扬,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金闻泽也不介意这二人没人陪自己喝酒,自顾自的给自己满上。
只是看着他二人的互动,他眼底闪过一丝深深的羡慕。
真好啊,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