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陈荷花离开,陈大木狠狠拽了陈李氏一把,冷道:“事已至此,你再吵吵这些有什么用?她做都已经做了,总不能白白让那糟老头子睡了。”
“糟老头子?”陈李氏脑袋轰的一声,恍然明白过来什么:“是孟县丞!”
陈大木无奈的点了点头。
“难怪她前几日说是去找姓孟的,好哇你!陈大木,这件事你一直知道是不是?是不是你怂恿女儿去的?原来你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么说来,前两日就是你故意把女儿放出去的吧!你……你简直猪油蒙了心了,你还是不是人,连自己的女儿你都……”
“住嘴!”陈大木板起脸打断她:“她执意要去,我怎么可能拦得住!既然做都做了,我们家总得捞到些什么才不亏,你就不要再多嘴了!若是因为你坏了事,看我不休了你!”
陈李氏那叫一个气呀,怎么也没想到女儿跑去勾搭了孟县丞,最可怕的是,自己男人一直都知情,竟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这就叫她有些无法接受了,他怎么能卖女求荣,女儿现在还是方家的儿媳妇,若是哪日叫方书明撞见,这件事大白于天下,那陈家从此以后就不要做人了!
她坐在饭桌上,满面忧愁,食不知味。一会儿看着陈荷花叹息一声,一会儿又看着陈大木,发出失望的冷笑。
“好了!”陈大木气的摔了筷子:“你少在这阴阳怪气的!她又不是黄花大姑娘,给谁睡不是睡,你以为现在老老实实和方书明过日子,能过出什么滔天的富贵来?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懂不懂?”
陈李氏嗤笑一声,和他据理力争:“大富大贵的日子谁不喜欢,她要是有本事嫁给孟县丞,我也无话可说!她现在可好,就是人家闲来无事私会一场的暗、娼,玩够了就撇开!方家要是发现了,呵呵,你们父女俩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陈荷花似是被戳中了心中的痛处,将碗筷狠狠的一放,吼道:“娘也不看看家里现在什么情况,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就是我这个暗、娼,保住了明哥儿在县学念书的机会,孟大人说了,明日就亲自去县学里做保,让明哥儿回县学念书,他还答应我,等过了这阵的风头,就给爹安排个差事。”
这句话,成功让陈李氏住嘴。
她脸上闪过一道惊喜之色,随即却又哼了一声:“以什么身份?传出去也不怕城中人笑话,你当方书明是个傻子,保不齐他怎么想呢。”
“这正是我要告诉你们的,孟大人夫妇俩膝下只有一子在京城念书,两口子孤单落寞,要认我做干女儿,孟夫人我见过了,她很喜欢我,对此事也没有异议,你们这几日早早做准备,过些日子就热热闹闹办个仪式。”
陈荷花得意地说:“也叫城中人看看,我陈家不是什么乡下来的泥腿子,还有孟大人做咱们的靠山。”
“当真?”陈大木几乎掩饰不住眼中的喜色,若是孟大人认了荷花当干女儿,两家关系不但稳当了,还能摆在明面儿上。
想到以后居然能搞个差事当当,脱离了泥腿子的身份,他心中不禁十分神往。
陈李氏虽然心中仍是对女儿和孟大人的关系有些不齿,可听到自家捞到了这么多好处,心中对女儿的愧疚心理也淡了不少。
“看看!这就是攀附权贵的好处,要我说,早先就不该把荷花嫁给方家!咱们的闺女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配他方书明实在亏了!”陈大木不禁有些得意忘形。
陈李氏泼他冷水:“我总觉得不稳妥,听说孟夫人娘家也是做官的,这件事要是败露了……”
陈荷花不耐烦地打断她:“孟夫人就是个愚蠢无知的妇人,瞧见我老实乖巧,不知道多喜欢我,娘大可不必多虑。”
还要说什么,突然家里的下人跑进堂屋:“姑爷来了。”
一家三口脸色登时齐齐大变,陈荷花捂着脖子上累累的红痕,面色刷地白了,陈大木夫妇噌的站起来:“还愣着做什么,快躲进厢房里去!”
外院的下人看到是方书明来了,自然没有通传,直接把人给让进来。趁他还没进来,陈荷花急急忙忙在陈李氏的掩护下逃离了饭厅。
陈李氏刚手忙脚乱的把陈荷花的碗筷收起拿走,方书明就进来了。还没踏上台阶,他就闻到厅内传来一阵肉香,想到自家的低沉和凄凉,陈家这里却是没受到半点影响,照样吃香的喝辣的。
顿时气得连最后一点风度都无法维持,咬牙切齿地冲进屋里:“岳父岳母好雅兴,不年不节的就吃这么多珍馐佳肴,女婿家逢大变,已经滴米不进几日了!”
陈大木本就心虚,听了如此不逊的话也没生气,尴尬的笑了笑,招呼道:“贤婿来了,快坐,我和你娘也才开饭,正好一起吃,健康乃人之本,无论如何也不能不好好吃饭。”
连忙叫下人添碗添筷。
“不必了!”方书明冷笑道:“我娘今日要行刑,我吃不下。”
“这……”陈大木面色尴尬中透出一丝微妙,他早已把这件事忘记,不得不东拉西扯的把话圆上:“也是,不过你也须得想开了,切莫伤心过度……你娘的事,我和你娘心里都惦记着,家中早准备好了吊唁的物事,荷花这几日生病了,一直在家中养病,否则她一定会去操持……”
方书明脸色才好看了一些:“病了?我去瞧瞧。”
说着就要往陈荷花的卧房走,陈大木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赶忙跟在后面尾随。
方书明刚走到陈荷花的卧房门前,就看到岳母神色慌张地从里面走出,他眸中滑过一抹狐疑,二话不说搡开陈李氏,怒气沉沉的推开门。
想象中的捉、奸画面没有出现,他居然真的看到陈荷花躺在床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他愕然了一瞬,这才走上前去,缓和了语气说道:“荷花,我来接你了,你连着几日不回家,也不派人捎信来,我以为你怎么了。”
话里话外,都有埋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