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说着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几个老百姓聚集在第一楼外面,大声嚷嚷。
“白家和官府串通一气,诬陷好人,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
昨日还是艳阳高照,今日却下了场秋雨,说话那人站在雨地里,气愤道:“白老板,你不要只顾着和官老爷说话,出来给我们老百姓一个解释。”
“就是啊,难怪都说白家有背景,你们看她在两位大人面前那副谄媚的样儿……这件案子就是有冤情……”
白糖眉头一蹙。
两位学政的官员也都面露尴尬:“白老板你不用放在心上,这些人都是被蒙蔽了。”
白糖挑眉:“被蒙蔽?”
那人一愣,“你还不知道啊?是这样,昨日凶杀案刚判了案,今晨就有人在城里到处发大字报,说你陷害方马氏,说那凶手其实是你雇来的,还说你贿赂了官府,这些一看就是谣言,根本站不住脚,白老板人品我们都知道,再说衙门判案是靠着证据来,绝不可能冤枉了方家,明事理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一些无知百姓被蒙蔽了……”
不等那人说完,白糖疾步走出第一楼,大声对外间百姓说:“这些大字报是有人公然污蔑我,乡亲们若是相信了就是着了道。”
有人仍是质疑:“白老板,你助学这件事儿是不是做给外人看的?那些钱是不是都偷偷塞给学政的人,以便你弟弟今后去县学念书?”
老百姓对贪官污吏很是反感,经人一挑拨,就有人对白糖做的善事提出了质疑,觉得白糖是在借着做好事投机取巧,为自家谋福利。
白糖知道,其中不乏有水摸鱼之人,不排除是孙刘两家请来的。
白糖嗤之以鼻:“我弟弟尚且年幼现在筹谋为时过早,我家中的哥哥成绩优异,他读书不需要走后门!质疑我的人,我不想和你解释什么,我会用事实证明自己。”
说到这,她凛了声:“我今日只表态这么一回,方马氏雇凶杀人证据确凿,他如今是罪有应得,我白糖问心无愧。另外,我做善事,不求你们感谢,但绝不容忍污蔑,那些挑唆不明真相的群众来闹事的听好了,你们若是继续造谣,我只能报官来维护我的名誉。”
她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落下,几个带头挑事儿的果然消停下来,面露心虚,一个个用东张西望来掩饰。
两位学政的学官也趁机出来表态以正视听:“你们在这里指责白老板是要讲凭据的,你们说白老板向我们贿赂也是损害我们学政的声誉,今日是警告,若再让我们发现,我们必将和造谣之人追究到底。”
恰好来了几位住在附近的百姓,见到第一楼门前有人闹事,又听了两位学官的斥责,纷纷都过来指责。
“你们长不长脑子啊,白老板可是经商不忘本的人,拿出那么多钱资助学子,你们竟然说她贿赂?”
“我看你们这些人是收了钱故意跑过来闹事儿的吧,人家给你们多少钱啊,这种丧了良心的事儿都做?也不怕遭报应。”
周围过来帮腔的老百姓越来越多,这几十个闹事的人见讨不到便宜,反倒被骂得灰头土脸还不上嘴,一个个不得已散去。
白糖知道此事必有因,一回到第一楼就交代巧云:“方才闹事言语最激烈的那几人,你叫上林哥儿和秀哥儿悄悄跟随他们,看看有什么猫腻。”
今日柳林和刘秀也跟着白糖一起来第一楼里熟悉一下环境,现在正是派上用场了。
几人得令,尾随在人群后方,跟着这些人散去,其中就有一位方才在门口破口大骂的中年男子,在城中七拐八绕的绕了几圈之后,直接去往方家。
一进到院子里就和方青一家三口汇报。
“方老爷,不好意思啊,我已经尽力了,可城中实在没什么人响应,只有几十个百姓跟着去了第一楼,那姓白的又不好惹,态度很是强硬,周围还有许多帮腔的,那些百姓们不敢纠缠,全都散了……”
方青面上略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说:“不要紧,你做的已经很好,能拉来多少算多少,明日天不亮你继续去发大字报。”
那人走前,陈荷花还交代:“你注意别泄露了行踪,别让姓白的知道你是我们派去的。”
自从前一日方马氏被判三日后论斩,方家就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方青被放出来的时候去牢里看望方马氏,方马氏为了保住他和方书明,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他直到现在才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些事,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把白糖一家解决,反倒害了自家媳妇儿。方马氏好歹也跟了自己几十年了,现在却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为了收买杀手,答应了杀手不把方青供出来,便把剩下的钱都交给杀手一家,让她们能安稳过下半生。
一连串的打击对方家可谓是雪上加霜。
一想到白糖这次什么亏都没吃,陈荷花满面都是愤恨,咬唇道:“爹,难道咱们就拿白家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方青冷着一张脸不吭声,现如今但凡是有一点办法,他都会用尽一切努力周旋这件事。可惜眼下官府已经判下来,翻案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他今日叫人偷偷派发大字报,也就只能恶心恶心白糖,根本掀不起什么大浪。
陈荷花知没什么办法,还是忍不住说:“爹,你快再想想办法吧,娘这一定罪,明哥儿今后的前途可就全毁了。”
北朝对官员的录用要求极为严苛,一旦查到其亲属有重罪,作为直系后辈,很难不受牵连。当官毕竟是多年之后的事情,远的事情暂且不提,只说眼前。
当初方书明中了末等秀才,又在榆阳府学当众出了丑,县学的掌学都听说了此事,原本他是没资格去县学念书,方马氏不甘心,帮着儿子打点,费了一番功夫和银钱,请了三位德高望重的老举人去给他做保,这才终于被县学录用。
他好容易才能去县学念书,如今家里出了这桩丑事儿,便不再符合县学里对学生家风清廉的要求,一定会被县学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