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她提起一口气,恶毒地说:“你们一家都是泥腿子,别以为搬到县里,就摇身一变成了城里人,说不准哪一日就灰溜溜的滚回去,你放心,等你们没钱了,我会施舍给你们一点剩饭剩菜。”
“多谢关心。”白糖双眸眨了眨,上上下下的打量陈荷花的肚子,反唇相讥:“倒是你,才滑胎不久就跑出来得瑟,就不担心身体亏空么,若是方家以后断了香火,啧……”
陈荷花一张脸瞬间憋的通红,滑胎这件事就是她心中的一根刺,白糖竟然敢拿这个讽刺她,气的双眸中闪过泪花:“明哥儿!她竟然恶毒的诅咒你断了香火!”
“白糖!”方书明勃然大怒,冲上前来:“谁允许你在这里口出狂言的!”
他眸中迸出一抹凶光,寻思着往日里和白糖发生口角,这女人都是不会让他占半点便宜,眼下这里左右是无人,他这个君子做一回暴君又如何。电光火石间,他面上闪过阴狠,扬起手,狠狠地朝白糖脸上抽去。
陈荷花见状,眼底滑过一丝激动。打了,打了,他终于要开打了!若是白糖在这里被明哥儿教训一顿,这件事足够她得意十年。她摩拳擦掌地在旁站着,就等着白糖被一巴掌扑倒在地后,上去补两脚。
“啪、啪……”两声连续而又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起。陈荷花眼睛一花,只看见面前一道人影像陀螺一样转了一圈,然后扑倒在地。下意识的想过去补两脚,可一转身她便傻眼了,地上躺的竟是方书明!身后传来噗嗤一声笑。
“方书明,就凭你这种弱鸡还想打我?给你一百次机会都打不到我,好好去买点补品吃吃吧,顺便补补脑。”
方书明冷不防听到如此恶毒的话,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白糖,你这个贱人,你敢打我!”他捂着被抽肿的半边脸,咬牙切齿,想要爬起来。身子刚动了动,就被一只脚狠狠踩住,他顿时嗷的一声惨叫。
陈荷花登时慌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白糖,随后反应过来什么,急忙大呼:“白糖,你竟然敢当街打人!你简直无法无天了!”
“是吗?当街打人总要有人瞧见才是,你看这周围有人么?你们可别污蔑我啊,我一个弱女子被你们两人拦在这里欺负,你们倒反咬一口,说我打人?那咱们就去县衙说道说道。”
“你……”陈荷花气得脑袋直嗡嗡:“你无耻卑鄙!再没见过比你更无耻的人!”
白糖又是扑哧一声笑,眼中却冷得结冰:“今日正好碰见了,我就把话撂在这里,以前在镇上,你们作威作福,我三番四次的忍让,那都是顾及着村中的舆论,我一家都是要脸皮的人,毕竟,在镇民的眼中,我可是个乖巧懂事的善良姑娘,现在不一样了,在县里有谁认得我?你们若再像刚才那样招惹我,试试看吃亏的到底是谁!”
说完,噙着云淡风轻的笑,转身就走了。
迎面走过来两个妇人,一眼看见倒在地上的方书明,拦住她问:“姑娘,那位可是你的家人,他怎么突然倒地了,可需要帮忙?”
白糖温和一笑:“谢谢婶子们好心,都是些家丑,他们夫妻二人吵闹争执,互相推搡才倒在地上,不用管他们。”
“你胡说!”陈荷花何时被人这样冤枉过,歇斯底里地冲过来大叫:“我夫君是被这个贱女人打的!你们都帮忙作证,我要报官!别让她走了!”
白糖也不解释,不言不语的站在那,目露怜悯。
“这……撒泼洒的不轻啊!”
“啧,把自己的相公打成这样,看样子是在气头上。”
“走走走走,咱们可别多管这闲事,省得被这疯婆子咬上……”说着,还拽了白糖一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姑娘啊,有些闲事管不得,快走吧!”
陈荷花气的简直要呕血,冲着那两人的背影大骂:“无知妇人,蠢妇,贱妇!”
白糖撇撇嘴:“瞧见了吧?你若是不要脸皮,大可以去官府告我,只要有人信你。”说完,再不搭理陈荷花,昂首挺胸的走了。
白糖来到大杂院的区域,挨家挨户的打听,终于打听到木匠母子住在哪里。
她走进一家不起眼的院落里,一眼看见了青年。据孙彪所说,这人名叫梁青宁,是他以前村里的木匠,手艺是极好的,只是家中发生变故只剩下他和年迈的老母亲,所以便举家搬迁到县城里。
孙彪看白糖想找木匠,便把他推荐给了白糖,想着能帮扶一把是一把。
梁青宁正在院子里晾晒衣服和被褥,见院外进了人,抬眼一看就愣住:“请问你是?”
“你好,我叫白糖,是孙彪介绍我来找你的。”白糖笑着走进院子。
梁青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孙大哥的朋友啊,昨日我和我娘才搬来,还未安顿利索,快请进屋坐。”
白糖弯了弯唇:“不进去了,听说婶儿身子不好,就不打扰她了,今日来,我是有些事想拜托你的。”
“既然是孙大哥的朋友,那你便直接说便是。”
她环顾了一圈,见此间院中住了三四户人家,东家烧火西家劈柴,又夹杂着小孩子的哭声,不是说话的地方。就说:“梁大哥,咱们去外头说。”
“好。”梁青宁好脾气地点点头,随着她往外走。来到门前的巷中,白糖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梁大哥,你看看这个。”
梁青宁低头扫了眼,眼睛不觉得一亮,复又仔细看了一遍:“这些家什都是你画的?”
“嗯。”白糖点头说:“我打算将我的酒楼第三层改造成客房,总共规划出七间,一间大的,六间小的,另外在二楼还要改造出一间供我们内部用的办公休息室,一厅两耳室,下面画的都是配套的家什,都是我自己设计的。”
梁青宁再看向她时,目光不由得钦佩了许多:“很精美,规划的精致,家什的种类繁多,不过,有很多是我从来没见过的,譬如这张床,又低又矮就不说了,没床头没床尾,两边却是柜子,这叫什么?”
“是一种叫组合榻榻米的东西,两边贴墙都打造成柜子,省空间啊。”白糖笑着解释:“这样一来厅里的空间就大了很多,屏风另一边能放下一张容纳十人的桌椅,旁边还能再造出一件小室来。客人花同样的钱,在别家住是一间房,在我家却有三间房,体验不一样。”
白糖把后世定制家具的理念用在了图纸上。
梁青宁很快发现了问题:“还有这张……太师椅,为何会如此厚重?靠背的宽度委实有些不正常……”
白糖不知道该怎么和梁青宁解释布艺沙发,就通俗地说:“我是觉得木椅有些硬,打算造出个长条木椅的轮廓,再给里面填满棉花,外面用布缝起,可以看成是带靠背的贵妃榻。”
梁青宁努力消化着她的设计:“虽然有些匪夷所思,可这些都不难,没什么复杂的雕花设计,样式简洁,就是有些奇奇怪怪,白姑娘,你确定要做这些东西?”
“是呀,我确定要做,不但要做,还想找你来帮我做。”白糖笑说:“孙彪说你的木工活极好,若没别的事的话,不如接了我这些活?”
梁青宁眼睛一亮,满脸动容,只是随后,双眸却又黯了黯,皱眉盯着图纸看了一会儿,摇头说:“打造家什不能用普通的木头,我算了算,所有东西加起来要不少楠木,可我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