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书明听着这些贬损的话,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可事到如今,也只能求方瑶了,他眼下回镇上,再从镇上返回,耽搁大半天时间,天色晚些时,说不准白糖他们已筹到钱了。
却在这时,那一直没说过话的农村妇人走了出来,根本不拿正眼看方瑶,拉着陈荷花说:“荷花,你还差多少银子,咱们几个凑一凑就是,你交了五十两,你那亲戚不是声称有四十两,余下的,舅母一次性都给你掏了!”
陈荷花先是一呆,随即眼里迸出一阵欣喜,“舅母,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这人便是陈荷花的舅母陈林氏,这次陪着方书明夫妇来看房,是陈大木的授意。
“自然是你大舅的钱,你且等一炷香时间,舅母这就上银庄去兑银子。”说完,冷冷瞪了方瑶一眼,便转身离开院子。
方瑶一张脸青青白白地站在那儿,尴尬至极,方书明则是若有所思的盯着陈林氏的背影。心里寻思着,当初他一个读书人肯娶陈荷花,就是因为陈家是地主,陈家有钱能供得起她读书,所以他才会勉为其难的娶了陈荷花,陈大木就陈荷花这么也女儿,这些钱说白了以后都是他的财产。
眼下,不管如何这钱是凑够了,那小伙计见方家的人这样迅速去取钱,便欲言又止言地看向白糖一行人。
白糖他们自然也听到了方家的动静,白义和白礼心里也是一筹莫展,着急却半点法子都没有。白义他叹息一声,无奈地看着白糖,话里似乎有放弃之意:“糖丫头,不如咱们再去看看别处?”
白糖抿了抿唇,心里寻思,如果方家真能在一炷香之内把这钱凑齐,既然如此,也没必要逆势而为,在这附近的小宅院里再寻一处便是。
白糖低着头想着这件事儿,但在方书明看来,她这副不言不语的样子就是吃了瘪。连日来他在白糖那儿受的气,一下子疏解了不少,他不由得绽开得意的笑容,走上前来讥讽道:“我早说过,没这个实力就别来凑这个热闹,自不量力!”
陈荷花立时在旁添油加醋说:“白糖,不是我打击你,人和人生来便不同,争强斗狠也得先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这院子打从我刚踏入起就瞧上眼了,这便是我以后要生活的地方,而你,怕是永远也无法踏足这处,趁着今个还能看看,好好和你爹在这里游览游览吧。”
她得意地眉眼上挑,笑容中掩不住的讥嘲,和方书明两人一唱一和道:“明哥儿,你说,咱家这宅子叫什么好?你有文采,还需得给咱们家宅好好想个名儿。”
方书明微微昂起下巴:“我看也不用费力再想什么名儿,就叫方府!”
“这名字贴切,咱们自家的宅院,叫方府恰如其分!”陈荷花得意地用余光看白糖,吩咐那小伙计:“一会我家把钱交上了,你们须得早些把地契送来,明儿我就要换牌匾!”
“房契这件事不急。”方书明眼里挤出一丝冷光,说:“三天后便是我的谢师宴,你们只管把地契送到我家中就好,我要当着邻居的面,当面收这房契。”
白糖无语地看着这夫妇俩上蹿下跳,摇了摇头,感慨道:“俗话说人狂没好事,狗狂挨砖头,宅院还没买定,也不知你们得意什么?”
说完,直接拉着白礼往外走:“爹,咱们再去钱庄拿钱去。”
方书明一听见这话就皱了眉头,心中涌起不祥预感:“伙计,你可听好了,是我家先付的这些钱,我舅母最迟半刻钟就来了,方才可是说好了,谁先拿出这笔钱,这房产就归谁。”
白糖回头,似笑非笑地说:“话不是这么说,买卖买卖,有买才有卖,若我和我爹能拿出更高的价钱,这宅子归谁还说不定呢!”说完,嗤笑一声,直接拉着白礼他们离开。
这话其实就是故意恶心方书明夫妇,顺带着也透露出自家的意愿,这两个小伙计回去后必然会禀告掌柜的,若掌柜的肯通融,说不准这宅子还有商讨的余地。
方书明站在原地,眉目阴沉地皱起,“就凭你们这些人,还想和我家比钱多,自不量力!”
陈荷花将手里的帕子揪得死紧:“明哥儿,这件事不会出什么意外吧?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方书明楼住她的肩头:“不会有意外的,等舅母一回来,咱们马上就把全款付齐了。”说着,清高地瞥了方瑶一眼。你方瑶说风凉话,我又不是没人。
方瑶哪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再加上被陈荷花的舅母落了脸,心中很是不忿,见状便走上前说道:“姑姑可是也凑了四十两呢,姑姑已经帮你到这种地步,这宅子说什么也要拿下来,若是书明你拿不下这宅子,你可就白当个男人了,连给一处舒心的居所都给不到,你日后就是中了举人,也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方书明叫她这话一激,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请姑姑放心吧!我方书明在此立誓,这宅子我若买不到手,我方书明便永远考不中举人!就如同那些泥腿子一般,一辈子碌碌无为!”
“好了,明哥儿,你快别这样说,眼看这宅子都要买到手了,这可是件高兴的事儿,做什么诅咒发誓。”陈荷花到底还是帮着自家的相公,毕竟,买宅子要住的人还是她,她这辈子是要留在方家过活的。
不多会,陈林氏便取钱归来,几人将钱一凑,刚好两百五十两。
这下,那小伙计眉开眼笑,连忙说道:“您要是定下购买,还需得随我回牙行去签订契约,交了房款后,牙行帮着去官府代办房契地契等事项,您留下牙牌,三日后便把这地契送到您府上。”
方书明二话不说,从腰间抽出牙牌递给那小伙计,昂首阔步地往外走去:“宅子都订了,签契的事最好抓紧,事不宜迟,这就去牙行签契。”为了不给白糖一点机会,他决定立刻就把这契子签上。
而另一边,白糖一行人从宅子里走出后,便离开了杨树胡同。
白礼见白糖一路上低头沉思,也不说话,以为她是十分不舍那宅子,便抿唇说道:“爹知道你心里很有不忿,这样,爹还是回去村里看看,试试看能否筹借到银钱,想办法把这宅子买上。”
“不用了。”白糖摇摇头,便说:“爹先联系了牙行去看别处合适的宅子,我和祁哥儿去钱庄看看我们有多少钱。”
白礼见她已有安排,稍稍放了心:“也好,你俩毕竟是同龄人,眼下他最重要的便是念书。”
“知道了,爹,咱们未时末在城门口集合。”白糖把小伙计那退来的五十两银票塞到白礼手里:“爹留着应急,若有合适的宅子,直接下定金也可。”
白糖拿捏不准牙行掌柜会怎么做,相比起她家的空口无凭,方书明给的是实实在在的房款,掌柜的兴许会立刻促成和方书明的买卖,毕竟到手的钱是看得见的。若这样,也就没必要再纠结这处宅院,换一处便是。
几人告别后,苏凤祁提议说既然都已经来了,不如去看看济云帆,白糖心想济云帆毕竟是苏凤祁的老师,现在来了从门口路过也不进去看看不合理。
白糖和苏凤祁便直接回到了杨树胡同一号,拍了拍大门。
不久,便有看门的小厮走出来,“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