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宫宴草草了事。
大臣们心里清楚,宫里缺了一位有魄力的主子。
不过今日倒是齐整地见到了几位皇子,二皇子鬼鬼祟祟,三皇子闷闷不乐,五皇子全程紧张地板着脸,其余小皇子懵懂不知事。
这让大臣们不得不在心里偏向诚郡王。
起码诚郡王做事稳妥,品性高洁,除了并非先皇所出,没一点不好的。
宫宴结束后,安国公做主,给几位皇子都请了恩师教导。
大臣们感慨,还是安国公处事最为周全啊。
哪怕他们知道安国公心里已经属意让诚郡王上位,却还是将表面工作做得极好,不留下话柄。
宫里本就有皇子们上学的学堂,只是宫里接二连三出事,几位教导皇子的学士也主动请辞了。
二皇子和三皇子这个年纪,放在外头,已经是能参加科举的年龄,自然不愿意当个学生。
“二皇兄,咱们若不想办法反抗,就只能看着自家的宝座被别人抢走了。”
三皇子难得主动靠近二皇子,说的话句句是挑拨离间的。
但二人心知肚明,不动手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二皇子冷笑道:“三弟,你有办法不妨直说。”
“论武力,咱们几兄弟加起来也抵不上一个安国公,就京郊那十万龙武军就把咱们压得死死的。”
二皇子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所以,不如……把最大的隐患除掉,没了赵为迳,他们还能越过咱们挑别人吗?”
“你要杀他?他哪有那么好杀?”
这种想法二皇子不是没有,可他手里的力量确实薄弱,要刺杀赵为迳谈何容易?
“所以我说,我们兄弟要齐心协力才行,不瞒皇兄,我这些年也养了几个江湖人,如果运作得当,未必会输。”
“走走走,三弟去我府上守岁,咱们哥俩喝两杯。”
两位皇子关系拉近了不少,躲在二皇子府上密谈了一整夜。
天一亮, 他们还需要去祖庙祭祀,朝臣们很快发现,这两位皇子脸上都带着笑,比昨夜从容许多。
安国公参加完祭祀回府,也带着女儿和乔姨娘去祠堂祭祖。
安家祖上没什么大人物,祠堂里的牌位也简简单单,所以祭祖的过程十分简单。
安容锦倒是认认真真地母亲擦拭牌位,与她说了一些心里话。
这一年,她手刃了仇人,给娘亲报了仇,还替安家解决了最大的危机。
“娘亲可以安息了。”安容锦眼眶发红。
她其实已经不太能记得请母亲的相貌了,只记得她温柔的态度和温暖的怀抱。
放下牌位,安容锦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走出去对安国公说:“爹,押解平南侯府的队伍还未到京城吗?”
“嗯,风雪太大,耽搁了几日,应该很快就到了。”
“确定平南侯死了?”
这件事是安容锦安排的,但善后的人是元伯派去的。
安国公带着女儿沿着花园走着,眉头紧锁,说道:“谭旻辉确实死了,但谭家跑掉了一个儿子谭祈年。”
“什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谭家在岭南多年,势力不容小觑,这次我们只是拿了谭家的族人,但谭齐辉手下还有些忠心耿耿的家臣和士兵。
他们用一个年纪相仿的孩子调换了谭祈年,士兵们直到不久前才发现。”
知道这件事时,安国公就知道,要想找到那个孩子难了。
“不好,那天牢里的周氏和谭漪宁……”安容锦赶紧派人去天牢里看看这母女二人是否还在。
人关在天牢后,安容锦也没去看过,总觉得谭家上下已落网,她们也翻不起大浪。
哪知道,是她小瞧了谭家。
等下人急急忙忙去了一趟又回来,果然让安容锦听到了不好的消息。
“郡主,那位夫人昨夜突然恶疾,人已经没了,当时天牢里混乱,也不知何时,谭姑娘就不见了。”
安容锦蹙眉问:“可见过尸身了?确定是周氏?”
“小的知道分寸,特意拜托牢头带小的去验尸,确定是谭夫人无误。”
那可真是巧了,昨夜大年夜,周氏竟然在这个时候死了。
不过也只有死在这个时候,才能制造混乱,毕竟除夕夜,牢房里的守卫也会少许多。
“那谭姑娘失踪,官府怎么说的?”
下人忐忑地回答:“衙门那边说,大过年的,大人们都没空,估计要等开衙后再发通缉令寻人。”
安国公吐槽了一句:“大理寺如今是越发不像样了,魏知之这个大理寺卿实在无能。”
对比尹齐政,魏大人上位后确实没什么业绩,还是个左右逢源的墙头草。
安国公吩咐下去:“把犯人的画像送到京兆府和刑部去,让他们立即发海捕文书,特事特办。”
“是。”那人转身离开之际,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忙回来禀报:“郡主,小人从牢头口中得知,谭姑娘怀孕了,就在前几日才确诊的。”
安容锦眼睛睁大了,问:“她在狱中受人欺辱了?”
“没有没有,牢头特别强调过,谭姑娘母女在狱中没受欺负,有人特别关照过的,而且确诊时至少已有两个月身孕了。”
那就不用想了,必是三皇子的无疑。
等那人离开,安容锦另外吩咐了人手去盯着三皇子。
“务必盯牢了,看看他是否有私下见什么人,既然谭漪宁怀孕,那她不太可能离京,八成被藏起来了。”
安容锦怀疑,谭漪宁这时候离开天牢,应该也是为了即将抵京的族人。
就不知道三皇子是否参与其中。
谭漪宁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全吐干净了,整个人虚弱无比。
她在牢里虽然没有被虐待,可吃的差,身体有些吃不消。
而且她们母女都没往怀孕上面想,都以为她是因为受不了牢饭才总是吐的。
直到周氏听到官差们说起了太子妃怀孕的事情,才怀疑女儿有了。
她们当机立断,花钱请了郎中来诊脉,确认结果后,立即联系上了三皇子。
三皇子嫌谭家晦气,自然是不肯认下这个孩子的。
一个即将被灭族的罪人,他何必弄脏了自己的手。
他又不是于廷安那个傻瓜,眼巴巴地去认下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