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京城热闹啊。”唐莲来安国公府的时候,就见郡主被一群丫鬟包围着。
她快步走过去,接过丫鬟手里的鱼食,问:“郡主如今也是走南闯北过的人了,竟也留恋京城的繁花吗?”
“谁不喜欢过富贵平安的日子呢?去到外头,才知道食不果腹的百姓何其多。”
“那您又在感慨什么?难不成是听了外头的市井流言?”
这富贵人家的龌龊事经常有,但今年特别多,唐莲从下人口中听了不少,每回脸都听红了。
“别人家的事,咱们听个热闹就行。”
安容锦不想把自己做的那些事让唐莲知道,毕竟不正派。
她挥退了丫鬟,和唐莲并肩走在湖边,“你爹唐御史这几日忙吗?”
“他老人家天天都那样,要么蒙头在书房里写折子,要么就在衙门和人吵嘴。
我娘每天都说,他总有一天要被人套麻袋打死。”
安容锦笑了起来,唐御史那张嘴跟长了刺似的,不扎人就不舒坦。
“唐姐姐,你也知道我爹的事情,如今朝中针对他的人很多,唐御史刚正不阿,为人正直,他的话我愿意听,不知能否让我见他一面。”
唐莲诧异地问:“你担心安国公啊?”
“怎能不担心呢?连我姑母都快撑不住了。”
“可安国公得知你回京,应该快要回来了吧?”
唐莲毕竟只是闺阁女子,不了解朝堂上的事情,更不能理解安国公为何要被定罪。
不过她还是直接带安容锦去她家。
唐夫人对安容锦十分热情。
一开始,她觉得女儿结交郡主肯定要吃苦头,没想到郡主是个性情中人。
“郡主快请坐,来人,快去把昨日庄子上送来的瓜果切好送来。”
“伯母不用忙了,我今日来是想见一见伯父,有些事想向他请教。”
唐莲事先派人来禀报过,唐夫人特意将丈夫请回来了。
“那好,莲儿,你带郡主过去吧。”
安容锦跟着唐莲离开,她的丫鬟们将一盒盒礼品送了进来。
唐夫人没敢收,推辞道:“郡主乃是小辈,上门做客即可,无需送此厚礼。”
清灵不卑不亢地说:“唐夫人,这些东西是郡主亲自给您二老挑选的,都是补身子的药材,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唐夫人要不是看到那支百年人参,大概就信了她的话。
不过安容锦有这份心,她内心里是高兴的,说明安容锦待人真诚。
“实在太贵重了,快收回去,否则下回莲儿去安国公府,我们都不知该让她带什么回礼了。”
“郡主此行是有事请求,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莲儿姑娘若改日有事求到国公府上,再回礼不迟。”
唐夫人灵机一动。
她正在给女儿相看人家,如今选中的几户人家中,就有与安国公府交好的。
是否应该从安国公府这边打听打听呢?
不过安容锦是个姑娘家,肯定不会了解,倒是可以和国公府的乔姨娘多走动走动。
另一边,唐御史看到和自家闺女并肩走来的瑶光郡主,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衣裳。
这位郡主,他虽然总弹劾她任性霸道,但好歹是懂礼貌的后辈,还是该注意仪表的。
“唐伯父好啊,今日贸然登门拜访,还请勿要见怪。”
“哼,你要问什么就尽管问,不用拐弯抹角的,凭你与莲儿的关系,我还能坑你不成?”
“爹!”唐莲不赞同地喊了一声。
“好了好了,你出去吧,我跟郡主聊聊。”
唐莲担忧地看了一眼安容锦,后者朝她点了点头。
“那……您不能欺负人哦。”
唐御史白了她一眼,“你爹我能欺负她?你可真高看我了。”
随着书房的门关上,安容锦朝唐御史屈膝行了一礼,把唐御史吓了一跳。
“郡主不可,您这身份,下官可受不起。”
“唐伯父,您知道我所求是什么,我爹至今未归,朝中议论纷纷,皇上的耐性应该也快没了。
如今朝堂上,落井下石的人越来越多,我想请您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唐御史是目前为止还没有弹劾安国公的御史之一。
“实话实说,不是因为我不想上折子,而是没必要。
朝堂上一半的官员都想置安国公于死地,每日上奏请皇上给他定罪的折子飞满天,不差我这一本。
而且,我也不认为安国公罪大恶极,他不过是一片爱女之心。”
安容锦苦笑:“是,有人利用他的爱女之心算计他,如今这局面也正是他们想看到的。”
“所以,郡主所求,我就算答应了又有何用?我一人之力无法撼动满朝文武,也改变不了皇上的决定。”
“伯父也看出来皇上的心思了?”
“这话可不敢乱说,圣心难测,我不过是用眼睛看,耳朵听而已。”
“那伯父可有破局之法?”
唐御史稀奇地问:“郡主拿这样的问题问我一个外人,是否不太妥当?”
在外人眼中,他可是与安国公不和的人。
安容锦为何要问他?
安容锦轻笑出声,“伯父,您有一片善心,且为人正直,我相信您不会骗我的。”
“难不成安国公府连个幕僚都没有了?”
“他们不在朝堂上,未必有您看得清楚。”
这话很好地取悦了唐御史,他捋了捋胡须,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最好的破局之法就是让你爹回来。
但此时回来,无疑是要被扣上一顶抗旨不遵的帽子的,皇上至少下了五道圣旨,催促安国公回京。
他若没有足够合理的理由,朝臣与皇上都不会轻拿轻放的。”
“您是说……”安容锦其实也想过,她爹留在南边解决后患,可是回京后该怎么解释?
安家和谭家的斗争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没法拿到明面上说。
“咳,老夫也没说什么,但毕竟安国公是国之栋梁嘛,又是咱们圣朝的战神,这里剿剿匪,那里平平乱,可不就耽搁了吗?”
安容锦朝唐御史深深一拜,“伯父这番话,容锦听进去了,多谢您指点迷津。”
“言重了,你爹老谋深算,哪里会没想到这些?不过啊,就怕他艺高人胆大,不把朝臣放在眼里。”
唐御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怕多说两句。
“你要记住,圣朝建立十年了,当年再好的兄弟情也变成了君臣之情,二者是不一样的。
便是你,也需谨记,皇恩浩荡,一啄一饮皆是君恩。”
安容锦乖巧地应了一声:“是,晚辈记住了,多谢伯父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