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朝的太子妃册封大典,其实是皇家送聘礼的环节。
皇室下聘,又是东宫太子,那阵势浩浩荡荡,引全城百姓围观。
安容锦回想前世,自己的册封大典好像只是换上新衣裳接了一份圣旨。
府中宴请了宾客,但她与谁都不熟,也不曾露面。
所谓的风光和热闹与她这个主人翁没有半点关系。
反观现在,她一大早起来沐浴更衣,被丫鬟按在梳妆台前盛装打扮。
耗时之长,让她以为自己今日是要去成亲的。
“好了,郡主请睁开眼睛。”
周围的丫鬟们一片静默。
安容锦诧异地睁开眼,一眼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她从未见过如此明媚娇艳的少女,淡眉如秋水,口若含朱丹,俏丽如三月春桃。
“郡主真是太美了。”
清霜发出一声赞叹。
丫鬟们立即回神,纷纷称赞。
安容锦站起身转了个圈,十二幅的裙摆展开犹如一幅色彩斑斓的花鸟画。
她的这条裙子,乃是十几名绣娘花了数月时间制成的,每一帧都美的不像话。
她伸手扶了扶鬓上的步摇,稍微晃动,就能听到步摇上的铃铛声。
这满头珠翠,无一不是精品,也几乎是外面看不到的孤品。
清霜手巧,搭配的首饰既贵重又好看,且不会让人觉得俗气。
安容锦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用毛笔点了朱砂在眉间画了一朵火焰纹。
大红色的宝石坠子垂落在眉间,与火焰纹互相呼应,贵气逼人。
她伸出手,搭在清灵的胳膊上,昂首挺胸地走出去。
身后丫鬟武婢成群,每个人都是满妆,统一的丫鬟服饰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要贵气。
辰时正,国公府中门大开。
门口三辆马车并排。
最前头的马车一眼就能认出是郡主的车驾。
两匹汗血宝马拉车,四轮的车厢富丽堂皇,粉纱飘动,里面的摆设影影错错,让人看不真切。
“郡主,小心脚下。”
乔姨娘走在安容锦身后,过门槛时伸手扶了一下。
安容锦回头冲她笑了笑,就是这一笑,让乔姨娘被门槛绊倒了。
“哎哟。”
还好丫鬟们眼疾手快,把即将倒地的乔姨娘拉了回来。
乔姨娘拍了拍胸口,又正了正歪了的步摇,才赶忙追上去。
安国公府外侍卫林立,没有百姓敢靠近。
不过这整条街都是安国公府的地盘,平日里也很少有百姓从这里经过。
何况今日大家都跑到汪府外的马路上看热闹去了。
等安容锦的马车出了这条街,立即惊动了路人。
“是瑶光郡主出门了!”
“快看,郡主的车驾往皇宫方向去了。”
“今天可是太子妃册封的好日子啊,瑶光郡主这是要去砸场子?”
“走走走,跟过去看热闹去。”
“咱不是说好去汪府外领赏钱的吗?”
“那点赏钱哪有瑶光郡主的热闹好看?”
“今天郡主肯定不高兴,咱们别跟太近了,小心被殃及池鱼。”
安容锦的马车所过之处,立即吸引了一批不怕死想看热闹的百姓。
还有不少官家子弟,原本是要去汪府贺喜的,这会儿也转道去宫门前了。
一百四十八抬的聘礼整齐地摆在皇宫门外,供百姓围观。
随后金吾卫会抬着这些聘礼绕城一圈,然后去到汪府宣旨。
宣旨后,准太子妃携家人进宫谢恩,宫里也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定亲宴。
安容锦要参加的就是这场宫宴。
今日五品以上的官员均携家眷进宫赴宴。
安容锦的马车太霸道,所过的街道没有第二辆马车能与它并行。
快到宫门前,路堵了。
各家的马车和轿子挤做一堆,水泄不通。
京兆府的衙役满头大汗地在疏导车辆,大老远看到挂着安国公府徽章的马车过来,吓得魂都没了。
今天这大喜的日子,瑶光郡主该不会出来作妖吧?
虽然说这权贵之间的案子也轮不到京兆府来管,可不管哪家出事,京兆府都得跟着倒霉。
衙役从缝隙中挤过来,挥手大声喊道:“各位贵人,前头的路堵了,马车请先停下。”
崇明骑在队伍的最前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忙前忙后的小衙役。
他沉声说:“赶紧把路让开,郡主要进宫!”
衙役偷偷朝后方的马车瞥了一眼。
全城都知道郡主在府中养病,许久也没出过门了。
如今专挑这个日子出门,怕是来者不善啊。
不过他一个小衙役可管不了这些,他苦着脸说:“将军明鉴,这前头实在堵得厉害,一时半会怕是通不了。”
“那文成路那边呢?”
“也堵着呢。”
“最前头的马车在做什么?为何不动?”
“是兵部侍郎府上的马车坏在半路了,这会儿正在修呢。”
崇明黑了脸,什么时候坏不好,偏偏坏在半路上。
“让他们把马车挪开,把路让出来,难不成你们还想让太子的聘礼也堵在路上?”
衙役一听慌了。
“是,卑职这就去传话。”
等衙役跑开,安容锦在马车中出声道:“崇将军。”
“属下在。”
“你带人过去清道,外头热。”
“是。”
安容锦的马车里有冰盆,还有放了冰块的凉茶,热不到她。
但这条路上的许多官眷可没这样的待遇,一个个闷在马车或轿子里,心浮气躁。
“后方可是瑶光郡主?”平南侯夫人掀开车帘问。
“看样子是的,但隔着好几家人,咱们过不去。”
“你过去看看,如果是郡主,问问她身体如何了。”
谭姑娘与母亲同乘一辆马车,闻言想下车过去找安容锦。
“坐好,外头人多眼杂,你不可乱来。”
谭姑娘问:“娘,您难道不好奇郡主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麻姑不是去打探了吗?你安心坐着等消息。”
平南侯夫人伸手替她调整好衣领,低声叮嘱:“你也是即将嫁人的大姑娘了,以后行事不可莽撞,京城是重规矩的地方,任何一点失德都可能让你万劫不复。”
“娘,哪有那么严重?大不了我和离了回娘家去,您和父亲要是不想接纳我,我就去山庄住着,不知多逍遥快活呢。”
平南侯夫人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都怪他们夫妻俩从小太纵容她了,让她养成这无法无天的性子。
“这话也就我能听得,要是传出去,你看自己会不会被唾沫淹死!”
谭姑娘做了个鬼脸,正巧麻姑回来了,便停了话题,好奇地向外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