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江是吧,来外公敬你一杯。”
“客气了,外公,该是我敬您的。”江翊站了起来。
“坐坐坐,自己家不用这么客气。”
陈语念都后悔带江翊来这了,但外婆却说,两个人终归是订了婚的,订婚时没邀请他们,过年的江翊没来也就算了,既然来了,也肯定是要随他们下乡走一趟的,不然村里的人总归是会说些闲话的。
但是陈语念看着江翊一杯接着一杯的,她不太放心,她只知道江翊的酒量还行,但具体怎么样不是很清楚,而且他们喝的都是老家酿的烧酒,度数太高,容易上头。
当时大外公和二外公两家人看到他们开着迈巴赫回来,瞬间变得喜笑颜开的,忙招呼他们进去,然后各种嘘寒问暖,顺便打听江翊家里的条件。
陈语念对此的回答可以总结成三句话:家里没钱、家里没房、车子是老板的。
当时他们一开始的表情有些不好看,但过了一会又笑容满面,显然是经过思考,觉得陈语念说的话不可信。
陈语念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话不可信,谁家老板的迈巴赫会给员工开回家啊!但是对于家里这几个亲戚,陈语念并不想跟他们有过多牵扯,自然也不想跟他们透露真实情况。
大外公和二外公都只是自家外公的堂哥,外公去世的早,听外婆讲,当年她带着妈妈两个人在村里相依为命,没少受村里面的人的欺负,他们两家也只是冷眼旁观。后来妈妈考上大学,给外婆扬眉吐气,他们看着妈妈在外面工作,有了出息,就开始时不时来串下门,或者是经常叫外婆去他们家吃饭。再后来,爸爸跟着妈妈一起回来了,一家人都在县城工作,他们又觉得妈妈没什么本事了,就说妈妈既然嫁出去了,那村里的土地就要上交,外婆当时也不愿跟他们来往了,就随他们瓜分乡下的土地了,和爸爸妈妈一起在县城里生活。一开始大家还是在县城里租房子住,后来爸妈挣了钱,在县城里买了一套房子,也就是陈语念现在和外婆住的那套,大外公和二外公知道后,又上门来拜访,说一家人都要多走动。外婆本不想牵扯,谁知乡下开始各种风言风语,说他们有钱了就瞧不起人,甚至连早就去世的外公都牵扯进来了,外婆气得不行,爸爸就说毕竟是一个村的,也别闹得太难看了,就过年的时候拜个年就算了。
就这样,陈语念他们家和大外公、二外公家断断续续地牵扯到现在。外婆曾对陈语念说过,现在她还在,几家人没隔几代,多少得走动走动,等她百年之后,陈语念想走动就走动,不想走动就算了。
陈语念自然是不想跟他们走动的,就像现在她也不想江翊跟他们喝酒。
他们一个个的,大外公结束了还有二外公,紧接着两个外婆,三个舅舅,甚至连几个堂哥堂嫂也纷纷给江翊敬酒,知道的是敬酒,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灌酒呢!一轮结束了,还有第二轮,他们眼看着江翊喝得不少,又各种问话接踵而至,明显是想趁人喝醉了然后套话。
江翊面上看着像是喝醉了,但是回他们的话时却是滴水不漏,愣是一点差错都没有,陈语念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醉了。
外婆见场上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让陈语念扶着江翊去房间休息下,每回下乡陈语念和外婆都要在乡下住几天,每次都是固定的一间房,陈语念本打算扶着江翊去那间房,江翊却偷偷在她耳边说:“去车上。”
陈语念瞬间明白了,这个人是在装醉啊。
车上,江翊枕在陈语念腿上闭目养神。
陈语念问他:“你刚刚是故意装醉?”
“我若不装醉,你看他们的架势能放过我吗?我现在是明白了你为什么要我咬死不承认这些东西不是我的了。”
陈语念安静地说:“外婆曾经跟我说过,人总是有些攀比的心理,看到自己过得比别人好,心理会得到满足,如果别人比自己好,就会有些羡慕。这是一种正常的现象,有的人可以把这种攀比心理控制在合理范围内,但是有的人则会将这种心理放大,甚至变得扭曲。你过得他们差,他们会幸灾乐祸,你过得比他们好,他们就会嫉妒,甚至发狂。”
沉默了一晌,陈语念又继续说:“我这两个外公,我们家条件差一点,他们就会踩上一脚,条件好一点又会巴巴上前跟你搞完关系,但是他们其实并不希望我们过得比他们好。更何况你们江家的条件跟我们这样的人家有天壤之别,他们只会更加嫉妒,然后用着一家人的名义,让你帮他们各种忙。我爸妈刚去世的时候,肇事司机赔了一大笔钱,他们知道后都上门来拜祭,表面表现得多伤心啊,但是丧事一结束,他们就以各种理由来借钱。我外婆统统不借,当时还闹得挺不开心的。所以,江翊,我不希望他们找你开口,更不希望你因为我去答应他们未来可能会提出的无理要求,即使你不缺这个钱,但是贪心是永远喂不饱的。”
江翊伸手摸了摸陈语念的脸,“放心,念念,我都听你的。”
夜里,两个外公家的人又想拉着江翊喝酒,这次陈语念说什么都不同意了,两个外公的脸色都不好,但是碍于面子还是作罢。
在村里待了两天,第三天要回到县城里,这次不同以往,后备箱被塞满了东西,都是他们给的各种特产,还让江翊常来玩。
路上,外婆见他们给了这么多东西,还有些不好意思,陈语念冷嗤一声,“外婆,别不好意思,这么多年只见我们给他们送礼,他们可不曾给我们送礼的,这都是我们该得的。”
“你说的也是,都是我们该得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