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屈膝,对着楚凌渊径直跪了下去,音量不高却足以清楚的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这份恩典,沈倾想为天下那些悲苦的女子求。”
闻言,众臣当即一头雾水,这话什么意思?
楚凌渊隐隐已经猜到了什么,眼神示意沈倾继续说。
“陛下应该还记得,沈倾是以二嫁之身嫁到靖安王府的。在嫁到靖安王府之前,沈倾是阳陵侯府的少夫人,明明担着当家主母的名头,却只能任由公婆算计,夫君冷待,就连所谓的妾室,都能借着枕边风的由头对我百般为难。
然阳陵侯府嫡公子无大错,所以按照我朝律法,我就只能在阳陵侯府蹉跎余生。
直到后来,阳陵侯府对我起了杀心,妄图害我性命夺我嫁妆,我才得以顺利和离恢复自由身。
而后幸得靖安王府不嫌,靖安王青睐,我才能得以再嫁王府,此生圆满。然沈倾已经圆满,可那些饱受婆家薄待的女子们还没有,故而沈倾希望陛下可以修改律例,给那些受难的女子一个和离之权,让她们能够得以逃离火坑,过女子本该过的幸福人生。”
此言落下,全场寂然。
半数朝臣面露不屑,认为沈倾太过恃宠而骄了些,且不说女子出嫁从夫孝顺夫家本就是分内事,就说一朝律法是何等威严之事,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擅自修改?
还有一部分朝臣则是开始思索,他们大都是有儿有女之人,所以自是清楚自己的女儿在婆家过的是怎样的日子,运气好些的不过就是受些委屈,可运气差的就是皮肉之苦了,尤其是像曾经的贺侍郎府上儿媳妇的待遇,盛京之中并不是没有。
户部右侍郎,也就是曾经的李少卿心中感触最深,再顾不得揣摩帝王心思,直接从席位上走出力挺沈倾:“陛下,臣也以为靖安王妃此举甚为大义,自古以来,虽都是男子为官打仗养家,但女子绵延子嗣操持家务同样是贡献非常,断不该因为所谓的出嫁从夫就断送自己的一生!”
如果不是因为有沈倾,李侍郎的女儿李氏如今还在贺侍郎府上受苦,说不定此时都已经被折辱至死香消玉殒,想至此,李侍郎心中对沈倾的认同感也就更甚。
楚凌渊目光微移,就见一旁的太后,也就是曾经的谢贵妃谢蕴一脸的赞同之色,眉眼是掩不住的欣赏。
这时,有老古董出来反驳,“我大楚从来都是礼仪之邦,婚嫁之事也从来都是慎重至极,若是随随便便就能和离,那像什么话?”
同僚刚想附议,就听谢蕴开了口,“哀家也觉得靖安王妃所言有理,女子本弱,再逢世道不公,便只能任由婆家磋磨,再加之有些官宦之家教子无方,将三书六聘娶来的发妻视作儿戏,偏宠妾室打压正妻,此事虽然一直没有被放在明面上,但近些年此等乱相却是愈发频繁了起来,也是时候该整治了。”
楚凌渊顺势点头,“母后说的在理。”
下一瞬,却见谢蕴又将矛头对准了刚刚阻拦的那位大臣,正是工部新上任的右侍郎,“如果哀家记得没错的话,刘大人的嫡子年初才成的婚,可这个月就抬了两房妾室进门,以刘大人之言,若是真的对婚嫁之事看重至极,就不该做出这种有违律法有违纲常的事情来。”
被谢蕴当场点名,刘侍郎连忙跪了下去,刚刚喝的那几口酒也瞬间清醒了,“太后说的是,是臣的错,臣回去就好好教训那个逆子。”
谢蕴没再深究,让他回席位上去了。
如今虽说政事已经步入正轨,但楚凌渊到底根基还不够深,还不到整治这些老顽固的时候,徐徐图之,才是上策。
楚凌渊看向沈倾,“靖安王妃贵为王妃,却时时刻刻为天下女子着想,朕深感欣慰,你所说之事,就交由袁尚书执行,你放心,朕定会为天下女子谋一份公道。”
沈倾叩首,拜谢楚凌渊,这才起身回了席位。
袁尚书则是连忙上前接下新差事,并保证一定办得周全。
正事过后,便是酒宴,虽然中间出了沈倾这么一个小插曲,但楚凌渊对两人的态度却是一如既往,这也让众臣愈发明白靖安王府在楚凌渊心中的地位。
袁尚书则是心中愈发有谱,靖安王妃所说之事,可一定要办好才行!
……
自从八月初八的宫宴之后,陆晏果然如之前所说,再也未上过早朝,而是一心一意在府中开始照顾起沈倾和小陆琛来,爱妻在旁,稚子可爱,可把楚凌渊羡慕坏了。
拂衣和离羽的亲事定在了八月十二,本来是准备在青城办的,可耐不住沈倾生产一事事情太过繁杂,所以也便拖到了回盛京之后。
好在东西早就筹备齐全,只待日子一到就能开始典礼。
沈倾回盛京的第三天,秦鸾带着陈姨娘和乔姨娘过来拜访,手中带着十几件三人亲手做的小衣裳,都是给小陆琛的。
从三人口中得知,本来是做了将将三十件的,男孩女孩各一半,因为得知沈倾生的是个小世子,所以便只带了男孩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