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琳看了一会账本,外头夏荷便进来回报,“少夫人,赵金家的和陈瑞家的求见。”
徐琳忽然想起来,她曾派人查徐临被打那事,本意是想多了解一些细节,看看有无突破口能替弟弟讨回公道,没想到赵珺求的一封圣旨就替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她对夏荷道:“请她们进来,还有,派人去徐府,常宁侯今日会带李迟上门负荆请罪,如果发生什么意外,爹爹应付不过来的,及时来报,另外再派人把这件事情大肆宣扬出去。”
“是。”夏荷领命而去。
没多久,赵金家的和陈瑞家的便进来了,两个人照旧如往常一样,一个不苟言笑,一个笑眯眯如同弥勒佛一般。
徐琳请她们坐下,又命人给她们看茶,这才问起让她们查的事情。
赵金家的先说,“我夫君认识一个给常宁侯家里送菜的农夫,他常来我们茶馆喝茶,他说李迟性骄,向来横行霸道,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整日到处玩乐闲逛,同临少爷起争端那天,陪他一起的只有一个叫游乐源的,这人是他父亲一个妾室的娘家侄子。”
“那游乐源平日也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那个春香一开始还是游乐源先看上的,引荐给李迟以后,李迟迷上了,游乐源才不得不忍痛割爱。”
陈瑞家的接着说道:“临少爷平日里洁身自好,上个月与一位同窗起了争执,同窗嘲笑他是个没开过荤的雏,临少爷受他激将,为了找回面子,壮胆去了一趟青楼,认识了那位春香姑娘。”
“那位春香姑娘,可有什么问题。”徐琳一直静静地听着,此时突然问。
陈瑞家的并未迟疑,摇了摇头,“据我家的那个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赵金家的接着道:“那位春香姑娘,母亲因生她难产而死,长到八岁父亲病逝,后来她被亲叔叔卖到了青楼,因长相皮肉不错,一直被当作头牌培养,然而她性情刚烈,只想卖艺不卖身,遭到老鸨不少毒打,现如今出了事,老鸨正打算将她转卖。”
“事发当日,据说是那春香姑娘的生日,李迟给了鸨母一大笔钱,欲要在当日给她开苞,临少爷恰好也要去给春香姑娘庆生,得知此事,便同李迟起了争端。”
“在此之前,两人因为点春香姑娘的台,已经吵过几次了。”
“临少爷一直想替春香赎身,奈何一时拿不出更多的钱,就想对李迟晓之以理,李迟讥讽他,骂他没钱还吹牛,还想英雄救美,先动手推了临少爷一把,临少爷被激怒,反击了回去,如此一来一往,二人就动起手来。”
“临少爷很快落了下风,李迟打人时如同发了狂一般,眼眶通红,面目狰狞,凶神恶煞,连青楼的打手都拦不住,仿佛一心执意要将临少爷打死。”
“临少爷就没带一个下人吗,就干看着他被打?”秋桐听得愤愤不平,不由问道。
“呃……”赵金家的被她凶悍的气势吓到,顿了顿。
陈瑞家的连忙接口,“带了来喜,但来喜没打过李迟的小厮。”
“这来喜,真是半点用也没有。”夏荷也被气到了。
一旁的春雨倒是冷静些,“不是说陪李迟的,还有一位游乐源么,说不定是他们人多势众,来喜没打过人家。”
“游乐源没下场!”赵金家的忙道,“我听说,他一直在旁边给李迟鼓劲儿,火上浇油,打完了人,他跑得也快。”
“就说是那来喜没用。”秋桐道。
徐琳冷笑,“这游乐源倒也鸡贼滑头。”
只做那挑唆起哄的,真动手时却半点不沾边,怪不得来喜回报时,半句没提这个游乐源,提了也奈何他不了。
“可不是么。”赵金家的赶忙附和。
“还有别的吗?”徐琳问两人。
赵金家的摇了摇头,又看向陈瑞家的。
陈瑞家的也摇了摇头,“就打听出来这些。”
徐琳叹气,她们查到的消息,同来喜交代的差不多,她本以为是那春香有什么问题,现在看来并不是,唯一不同是她二人的叙述里多了一位叫游乐源的纨绔子弟。
徐琳让她们先回去,若是查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再来报。
二人离去以后,徐琳没有别的事情,又继续看账本。
过了申时,派去徐府的冬梅也回来了。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徐府有多么的解气,常宁侯府有多么的憋屈,徐府门口又围了多少多少看客,酒肆茶铺里又是如何盛谈此事。
徐琳忍不住打断她,“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
她又问,“可见着阿临,他如何了?”
“临少爷精神好多了,只是仍需卧床静养,老爷没让他出来,生怕他一激动,跟那李迟又吵起来。”
冬梅沉吟了片刻,又道:“不过奴婢看那个李迟,道歉倒是蛮诚恳的,好似真的知道是自己错了,不该下手太狠。”
“你这是什么意思?”秋桐对她的话颇为不满,“他将临少爷打成那样,诚恳道歉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我怎么瞧着你像是在为他说好话似的……”
冬梅听她这么说,连忙否认,“我何时为他说好话了,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刚才的语气……”
二人一言不合又吵了起来,徐琳被她们吵得头疼,不过心里也觉得好笑,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这个世界,大家吵架的理由都差不多啊,冬梅认为自己是陈述事实,不带观点和评价,秋桐拥有极强的集体荣誉感,潜意识里认为没有贬低某方,就是歪屁股站队了。
最后还是周嬷嬷一人说了几句,才让她们停止了争吵,互相拉扯着出去干活了。
待屋里安静下来,徐琳这才有时间思考这件事情,她心想,或许是她多虑了,这件事情真的没有什么猫腻,确实只是两个人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起了争端,只是那李迟激动之下,下手过狠,将徐临打成了重伤。
……
天刚蒙蒙亮,月亮还未西落,仍旧高悬天际,周遭绕着几颗黯淡的星斗。
京都城西门,守城的士兵执戟而立,昏昏欲睡,眼睛睁也睁不开。
“啪”的一声脆响,鞭子甩到地上的声音响起,领头的守门将军怒目狰狞,“都给我警醒点,出了事情,谁都担待不起!”
士兵们连忙站直肃立,抖了抖身上被夜露打湿的铠甲,强打起精神来。
突然,远处传来踏踏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领头将军顿时警觉,走到马路中间大喝一声,“来者何人?!”
“大理寺公干,速速打开城门!”
银光一闪,来人亮出令牌,沉声大喊。
领头将军神情一肃,立即转身指挥,大声命令守城士兵,“开城门!”
半个时辰过后,海河大堤上,赵珺肃穆而立,望着滚滚流动的河流,眼神凝重。
“大人,里面是空的!”
突然,手下士兵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