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扬长而去,不再理会抚琴的乐正皎。
乐正皎口虽不言,但在心里还是否定了女人的话,琴的声音虽小,但只要这宅院里有人,他就能出去。
他见识过永宁在雨前村的那个雨夜用琴声蛊惑所有人的情形,也认定是古琴和曲子的作用,现在古琴在他手里,他只要回忆起那首曲子,那么他就不是孤身一人。
乐正皎还没有找到门道,他想要尽快回忆起来,他不想成为永宁的累赘,他也想尽他所能地帮到永宁。
当日,在女人离开后,不曾有人再次造访。
直到晚间的时候,有人刻意踢了踢石头发出声响,来给乐正皎送晚膳,期间没有和乐正皎有过言语交流,可见是那女人早有吩咐。
乐正皎就这样被不知姓名的女人软禁在了未知的别院里,他尝试过从中探听一些关于女人身份的信息,但一直没有进展。
次日,依旧和前一天一样,有人送来了饭食,也未曾开口,就像哑巴一般,唯一不同的是来人没有踢石子,而是用茶杯碰了一下茶壶发出声响。
乐正皎的眼睛看不见后,只能凭借声音来做出判断,而来人似乎是在这一点上也做出了特殊应对。
直到乐正皎听见门外响起细轮碾过的声音,他知道对方开始行动了,也代表着他的机会来了,乐正皎在心里默念倒数,等待着对方推开这扇门。
可惜,他一直没有等来结果。
门是被推开了,而细轮的声音却是一直没有靠近。
乐正皎的脸上看不出有神色的变化,只是心里却是提高了警惕和防备,对于坐在细轮之上的主人,他已有了猜测。
这一位的确和永宁有仇,也和他有夺目之仇。
乐正皎原以为她已经被永宁处置了,现在看来不尽然,是他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说到底她和永宁都是皇室中人,她们才是一家人。
所以即使她杀了无辜的人,也会好好地活着。
毕竟在那些权贵的眼中,皇室中人的性命和他们这些草民的性命,是完完全全不能划等号的。
只是现在,是何人阻挡住了这位皇室公主的步伐?
何人能够阻挡这位皇室公主的步伐?乐正皎想不到,只能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先手,他只能被迫见招拆招了。
来人没有忽视乐正皎脸上的一丝松动,明了,他已经猜到了是铃兰的到来,索性先开了口:“你确实有几分聪明,铃兰一听说你在这里做客,就不顾身上的伤,迫不及待地跑来了见你。”
话语听着亲切,但乐正皎清楚,这绝非什么好话,而是反问她:“你是什么人?”
既然她直白地说出了铃兰的身份,乐正皎尝试着问,能问出来固然好,问不出来和现在也没有区别,所以不必有顾虑。
“该让你知道的,你自会知道,不该告诉你的,你问了也没用。”女人的声音十分沉稳,宛如一潭幽泉,不起丝毫波澜。
“还有,你没有永宁的实力,就不要试图操纵你手中的古琴,毕竟即使你能出了这个门,也跑不掉。”
乐正皎感到阵阵心惊,今日这女人和昨日的女人完全不同,她知道古琴的厉害,却还是放任这把古琴留在他的身边,这说明她有十足的把握,单凭他一人走不出去这别院。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竟然把这琴给了你,看起来和那个驸马也没有什么分别嘛。”女人还呢喃着嘀咕了永宁的赠琴行为。
可见二人的关系不一般。
嬷嬷看见侍女在门前打盹,微恼,如今公主不在府中,府里上下都靠她打理,根本不需要在这里守门,侍女也太不知道疼惜自身了。
轻轻地拍了一下侍女的肩膀,侍女猛地睁开眼睛,眼神澄澈,半点不像刚被人从睡梦中拍醒的模样。
这反倒是把嬷嬷给吓了一跳,侍女也看清来人是嬷嬷,这才温和的开口问:“嬷嬷,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之前乐正公子被人掳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情形,侍女不得不警惕。
嬷嬷显然也想到了之前,极力摇头,说:“不曾有什么事,只是天气寒冷,莫要在这外头睡着了,容易着凉。”
没出事自然是最好,公主近日归府,侍女莫名地有些不安,总觉得要有大事发生,然而这些事情又不能与旁人议论,只得点点头,答:“婢子知道了,多谢嬷嬷挂怀。”
嬷嬷见侍女态度端正,一副把话听了进去的模样,又忍不住叹息,多唠叨了两句:“旁的事情再重要,也要看顾好自己的身子,你若是病倒了,再遇上急事可如何是好?”
侍女不言,公主不在府中的日子,她必须要看顾周全,她明白,公主这次短暂离开都城且把公主府交给她打理,是对她的一种试炼。
而她必须要通过这次试炼,才能长久地得到公主的庇护。
“别又把这些当成耳旁风,公主是什么人,耳清目明,自然会把你为公主府做的事情放在心上,日后你想留在都城还是跟去冼州,公主也会应允的……”
嬷嬷多活了几十年,侍女再能干,她也能捕捉到侍女眼中的不安。
嬷嬷虽然不知道侍女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不安,但侍女既然不说,她也不会多问,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只是实在看不得侍女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年轻时放纵,等人老了,留下一身病痛的时候,才知道后悔,只是悔之晚矣。
“嬷嬷心善,婢子想吃您做的酸菜鱼了……”
不等嬷嬷应声,侍女已然远去,嬷嬷朝着她离去的身影,高声喊:“去房里睡,等睡醒了,让人给你端来!”
等人影完全不见,嬷嬷往厨房走的路上才想起来,那孩子不是不吃鱼吗?
到底嬷嬷还是做了鱼,让人估摸着时间给侍女端了去,侍女失笑。
侍女接过食盒放在房里的桌子上,然后径直走到屏风后面,替“客人”宽衣,“客人”不是旁人,正是这座府宅的主人——永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