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去找凶手吗?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多少有个照应……”
林觉飞赶忙将杨锦的尸身搬到塌上,替他擦干净脸上的血迹,用帕子盖住他的脸,轻声说:九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做完这些之后,院子中早就没有了铃兰的身影,林觉飞有些懵,连忙追出门,差一点撞上等着门口的铃兰。
林觉飞觉得铃兰有时候是面冷心热,有时候又是面热心冷,比如初见时。
于是趁着夜色,二人离开了南岭山庄。
天色还是完全黑着,但对于铃兰来说,几乎没有影响,林觉飞则不同了,??他原本就在夜间弱视,为了隐藏行踪,也不能点灯,走起路来,有些吃力。
就在林觉飞以为他要跟丢铃兰的时候,铃兰就又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一路上虽然没有说话,但一直如此。
“你知道去哪里找他吗?”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杀人凶手。林觉飞终于在赶上铃兰的时候,将一直埋藏在心口的疑惑问了出来。
铃兰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了这样的话:“他既然是冲着我来的,我出来了,他见我还活着,自然会再次动手。”
以身为饵,就是铃兰的办法。
那人既然是冲着铃兰而来,那么只要铃兰大摇大摆的出现,即使铃兰找不到他,他也再次找上铃兰。
之所以离开南岭山庄,也不过是告诉那人他杀错了人,也是给那人一个机会更好的机会下手,而同意带着林觉飞,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林觉飞才是目标,她一个人出来,也是白走一趟。
反而如果那人以为他已经得手,就此离去,不再出手,那样的话,铃兰更难去寻那个人的踪迹。
再者,铃兰并非真的毫无目的,离开南岭山庄,她就直奔白日遇刺的树林,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林觉飞知道铃兰的想法之后,一直默默地跟着她后面,显然也认出来这里是白天遭到偷袭的地方,知道铃兰是想要找到一些线索,可惜天还没亮,走路还好,找东西他是一点忙也帮不上了。
只好亦步亦趋地护在铃兰的后面,当她身后的眼睛,以防遭到突袭。
“我一直以为越秀山是冲着我来的,不知道铃兰姑娘又在何处招惹上了越秀山?”还搭上了泽兰的一条命,后面这句话林觉飞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伤人。
至于林觉飞为何理所当然泽兰的死归咎在越秀山的头上,因为他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越秀山?”
“就是白天暗箭伤人的那个人。”林觉飞又向铃兰分享了他从师父师娘那里得来的消息。
“带我去附近最高的地方。”
“最高的地方,你想到了什么?”林觉飞恍然大悟,“我带你去。”
夜间倒是看不出来丛林中有没有人的痕迹,倒是有不少野兽的痕迹。
铃兰攀爬上最大的那棵树,停在了最高的那个松树顶上,视野开阔,将山脚下城镇和山腰的南岭山庄尽收眼底,那里原本只有星星点点微弱的光,渐渐的光亮越来越大,好比初生的太阳。
铃兰在树梢观察的同时,林觉飞的眼皮却打起架来,近几日的劳累让林觉飞格外疲惫,再加上身体上的新伤旧伤,林觉飞倚靠着那棵树,缓缓地滑了下去,不知不觉间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天,林觉飞欢快地来到了客院找铃兰,铃兰因为盛情难却在南岭山庄住了下来,每日里都和师兄弟妹们一起种菜、习武、打扫院子。
铃兰说,这些平常的生活都是她以往不曾过过的日子,就这样过了月余。
是日,朗日当空,铃兰向南岭山庄的众人提出了告别。
林觉飞明白,铃兰即使再率性自然,也没有长久在南岭山庄待下去的理由,这般悠闲自在的生活虽好,但日子长了,难免会生出厌倦之意。
知道铃兰是下定了决心,林觉飞即使出言挽留,铃兰也不会再做停留了,今日她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生活了月余,早已经是轻车熟路,铃兰来到师娘住的院子,院门被风吹得微掩着,随时供人进出。
铃兰刚来那会儿,以为这里也是高墙耸立,戒备森严,事实是除了刚来那个夜晚院门紧闭,寂静异常,其他时候都十分随意,来去自如。
师娘见铃兰是背着包袱走进来对,便知晓了她的意思,请她到凉亭里坐。
虽未至盛夏,但太阳光的温度已经很高了,空气里弥漫的都是炎热的气息,凉亭上爬满的紫藤花是林觉飞幼时种下的。
师娘笑着说:每回来这里纳凉时都能想起他那张稚嫩的脸庞,说的话做的事和冬日里的阳光一样,让人感受到温暖。
林觉飞有些害羞,毕竟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又是说给铃兰听,难免红了脸。
师娘正笑着招呼铃兰:“铃兰你来得正好,这里有个音我怎么也拿不准,飞儿什么都不懂,你快来帮我听听。”
如果说刚才是害羞,那么现在就是羞愧,只有音律这一点,林觉飞实在没有信心,想必师娘的挽留,也是出自真心的吧,毕竟两人如此合拍。
铃兰推辞不得,听着师娘的弹奏,时不时地说上一句,一曲终了,再有不舍,铃兰终究还是要走的,师娘的曲子就是此次送行的饯礼。
但是还是忍不住地为她担忧,江湖险恶,铃兰又是孤身一人,问她:“可是有了想去的地方?”
铃兰摇了摇头,脸上也是笑着,说:“非也,如果有了定处,路途中岂不是少了许多意外的惊喜,不如随心而走,我走过的地方就是我想去的地方,我遇到的人和事都充满了惊喜,天亮了我就顺风而走,天黑了就席地而眠,遇见喜欢的事物就稍加停留,遇见不喜欢的片刻不做停留……”
师娘的笑容更甚,“年轻人确实如此,能率性而为是人生幸事,只不过再随性,往南往北走,还是得有个方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