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些什么？”林觉飞仔仔细细地又回想一遍，半晌才开口，“哦，对了，他见面就问‘是不是你杀了越石山’，越石山，我南岭山庄又不是什么滥杀无辜之流，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有名有姓之人，我实在想不到，想来只能是哪个强盗的亲近之人特来寻仇，只不过他给我的感觉和羊角山的强盗又不太一样，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
“越、石、山……”庄主夫人细细琢磨这三个字，“越石山，擅长箭术，年近三十，这便是了。”
“是谁？”
“越秀山，可在百米外悄无声息取人性命，”庄主夫人一字一句道：“十六，在解决此人前，你一步不要踏出山庄，行事要万般小心。”
“越秀山，越石山，这是、两兄弟？”
“从今日之事来看，大差不差了，只是从前不曾听闻‘越石山’这个人。”
越秀山此人在江湖上也算是个人物，然而大概五六年前牵扯进一桩刺杀朝廷大员的大案中，庄主夫人原以为此人已经丧命。
倒是没有想到此人还好端端的活着。
显然庄主也想到了，补充道：“此前倒是还有个‘嫉恶如仇’的盛名，今日一看，都是虚名，白白污了‘嫉恶如仇’这四个字。”
“何解？”景泽漆不解师父师娘二人之间的哑迷。
“此人之前牵扯进了刺杀朝廷大员的案件之中，被朝廷追捕，但江湖上不乏替他申冤鸣不平之人，想必也是因此才能躲藏苟活至今日。”庄主简单讲述了他所知关于越秀山的传闻，只是他不曾见过越秀山本人。
“不过他隐藏身份多年，今日现身却是不顾缘由替他那鸡鸣狗盗、作奸犯科、罪大恶极的弟兄寻仇，可见此人品性低劣，当年之事定然也与之脱不了干系，”庄主十分痛恨那些仗着自身武艺高强就欺男霸女之徒，“他若是敢来，比较他有来无回！”
“即使他不来，老夫也是要去为民除害！”
事情既然已经有了眉目，庄主就让几个小的先下去休息了，单独留了乐善问话，颇有些无奈地开口：“是不是去查了金银令的事？”
乐善见已经被识破，也不再隐瞒，索性开门见山，先发制人：“师父为何不让我们查金银令之事？”
“我不是不让你查金银令之事，我是不让你们插手朝廷之事。”庄主义正辞严，这是南岭山庄的规矩，绝不干涉朝廷之事。
“可这金银令是朝廷特地颁给江湖之人的，我们身处江湖，又岂能分毫不牵扯于其中，与其被动卷入，不如主动入局，占的先机。”
“罢了，说说你查到了些什么吧。”庄主面色凝重，但愿没有牵扯进朝廷的旋涡。
“据说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收到了朝廷给的金令银令，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替朝廷去寻什么东西，多数人都高兴地去寻了，但有一小部分人还处在观望之中没有动作，也不敢明着拒绝。”乐善暂时还没探听到朝廷到底是要寻找什么。
“师父，你就没有收到吗？”乐善直视着庄主的眼睛，想要从他眼中看出破绽，南岭山庄不大，但在江湖上也有几分名气。
“没有。”庄主没有怪罪乐善的失礼，回视她的双眼，轻吐出这两个字来。
确实无懈可击，乐善没有看出庄主说的是假话，于是收回了目光，微微低头对她刚才的失礼表示歉意。
“今日同十六师兄一道回来的铃兰姑娘，她的包袱中有一金一银两枚令牌，就不知她今日与十六师兄的相遇真的是偶然还是……”
乐善在帮忙整理行李的时候发现了毫不隐藏的金银令，而且又声称她那重伤在身的她姐姐为重病，撒这种一眼就能识破的谎言究竟是意欲何为？
“你说她与你年纪相当，身怀两枚令牌，来历定然不简单，”庄主捋了捋胡须，“这江湖上的风是一刻也不停歇啊……”
“你也不要太冒进了，那姑娘若是个麻烦，尽快送走便是了，你千万不要再招惹她了。”虽然不怕事，但也不主动招惹事。
按照乐善所描述的情况，铃兰想必也已经察觉到了乐善的动作，怕就怕在请神容易送神难。
“你先过去照看着，我与你师娘稍后就到。”事已至此，庄主也只好亲自去看上一看了，那越秀山指不定是冲着谁来的！
乐善告退，出门便看见了等在门口景泽漆，二人相携去了客院。
“铃兰，泽兰，你想到了什么？”
相处多年，庄主自然察觉到了庄主夫人的不对劲。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忘记了我的名字吗？”庄主夫人颇有些感慨岁月的流逝，多年来，也少有人叫她的名字了。
“白云锦，”庄主念出了这三个字，“你是说，她们是……”
“八九不离十了。”白云锦嘴上说着八九不离十，其实在心中已经十分肯定了。
“这么说的话，她们就不是因飞儿而来，而是冲着你我二人来的，”庄主立马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只是这一次怎么会让人大摇大摆地来？”
按照惯例，都是悄无声息地来，这一次却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来，而且是卡在寿宴的紧要关头。
“那寿宴要不要停了？”
原来也是不打算办的，但拗不过底下的弟子，现下请帖早就发出去了，明日就有宾客临门了，就怕在这个紧要关头横生枝节。
“倒也不必过于惊慌了，先去见过之后，再另作打算吧。”即使过了两年安生日子，白云锦也没有放下过去的习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林觉飞听话归听话，但还是放心不下泽兰的伤势，又穿上了刚脱下的衣服前去客院，心里想的却是不知铃兰姑娘睡下了没有。
进门就看见端坐在凉亭中的铃兰，远处点着一盏灯，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只照着她单薄的身影，显得孤寂又忧伤，只有石桌上的那架古琴在倾听着她的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