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林觉飞走镖回南岭山庄的途中路过牛背村,因着日头太大,晒得人有些晕头转向,于是他正打算找户人家借口水喝。
走进村子,才发现今日的牛背村与往日大有不同,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放眼望去不见一人,处处透露着古怪。
林觉飞走近一户相熟的人家,抬手敲了敲门,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他是知道里面有人才敲的门。
果然,屋里的张老四偷偷地开了一道门缝,瞧见敲门的人是林觉飞,这才慢慢地把门开出一道口子来,示意林觉飞快些进门。
林觉飞见张老四这般小心翼翼,心中也不由地紧张起来,虽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但也顺着张老四的意思,快步进了门。
还不等林觉飞开口询问,张老四已经快速地将实情道来,“林小兄弟出门多日,不知道也是常事,”说到此处竟然还有几分哽咽。
继续说:“月前东边的羊角山上来了一群强盗,三天两头地来村里抢,刚开始还只是拿钱财吃食,乡亲们虽苦不堪言,但好在不伤人,也就忍让了……”
“后来呢?官府不管吗?”林觉飞喝了水,缓和了些精神。
牛背村虽然不富裕,但好在靠近官道,一直以来也都相安无事,这突如其来地来了盗匪,官府肯定是得了消息的。
“官府?也不能说官府不管,报了官后,官府的人前前后后也来了两三回……”张老四叹气,“可那又有什么用!官差来时,那群畜牲早就跑了,羊角山那么大,半个人影也找不着,后来还是有一个畜牲摔断了腿没跑了,这才抓住了。”
“抓住了,官差就拿人交差了,说是强盗头头抓住了,其余的都不成气候,这之后就没来过了。”张老四媳妇何莲花这时候接话。
又接着说:“招来官差没能解决强盗,反而惹恼了强盗,官差不来了之后,那群畜牲变本加厉,欺男霸女,好人家的女儿们都被那群畜牲抢去糟蹋了……”说着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实在可恶!”林觉飞气急,差点捏坏手中的水瓢。
“趁着日头还足,你也早些去吧,否则等入了夜,只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张老四连忙催促,并把装满水的水袋递给林觉飞。
何莲花只是哭,又不敢哭得太大声,看样子是害怕极了,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唉,林觉飞一时之间也没个主意,仅他一人,在全然不知羊角山上的情况下,只怕是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张老伯莫怕,我既已知道了,待我回去商量了师父,定然要铲除了那些祸害。”按理说牛背村距离庄里不过一两日的路程,怎么也不该全然不知情,林觉飞心想还是先回到南岭山庄,见到了师父之后,再从长计议。
原也是想求着人办事的,见自个儿还没开口,人就应了下来,张老四眼角噙着泪,一边安抚媳妇,一边连连点头应声:“哎、哎……”
林觉飞这才察觉出哪里不对劲,问:“小二哥呢,怎的不见他人?我走时他还说我这回出门不巧的很,让我回来再拜见嫂嫂,怎的不见人……”
说着说着林觉飞就住了嘴,屋里静得可怕,只听见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在泥地上。
屏息凝神,压抑住心中的怒火,问:“人是被掳去了,还是……”
只要还有生还的可能,林觉飞说什么也要去羊角山上走一回了,哪怕是拼上他这条性命。
“那天那群畜牲来的时候,老头子和老婆子在地里头,没瞧见家里头的情况,回来的时候只见二娃子浑身是血的躺在家门口,我就知道是那群畜牲又来了,连忙让老婆子去看二娃子如何了,我屋前屋后地找啊找,却找不见二娃子媳妇……”张老四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手和嘴唇都止不住地颤抖,转过脸去。
何莲花再也压抑不住悲痛,大声哭了起来:“他六叔说,有几个畜牲见二娃子他媳妇生的好,要抢了去,可怎么了得,二娃子先是被砍了手,然后被活活打死在了家门口……我摸他的时候,身子都凉了……”
“不只是二娃子媳妇,他六叔家里几个未嫁的姑娘,都一并被掳了去。”
如此,林觉飞就不能先回庄里找人了,一来一回,少说也要耽搁两天,被掳走的人也多一分危险。
“老伯,你这里有能写字的东西吗?”林觉飞来回张望,有些苦恼,“想托人送一封信去庄里,我好先去山上探探虚实。”
张老四却也皱起眉头,那劳什子读书人的东西家里是没有的,但又急着救人,让人送信去庄里是最好的法子了。
“能写字的就成?”说着,何莲花也不哭了,走到灶门前,从灶里取出一根未燃尽的柴火棍,又赶去里间翻箱倒柜,找出来一块令人夺目的白布,全部放到林觉飞面前。
林觉飞将柴火棍在地上摩擦出尖头,把白布平铺在桌子上,将关键的话写上,抖去上面多余的炭粉,仔细折叠起来,交给张老四。
“您骑着我的马去快些,我师父看到之后自会明白。”说着,林觉飞又把贴身的香囊解下来一并给他,香囊是临行前师母给的。
林觉飞正准备再问问羊角山上的情况,嘈杂声从远处渐渐靠近,不一会儿,张老四也听到了动静。
和先前一样,拔出一道门缝向外看去,看见来人后,对身后的林觉飞急声说道:“不好,是那群畜牲,老婆子你快去找身衣服给林小兄弟换上,快去……”
“杀千刀的,怎的又来了,可如何是好……”
果不其然,那群强盗最先注意到的就是张老四家,张老四家门口的高头大马格外醒目,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小头头带着个手下就往这里来了。
张老四也暗骂自己不小心,怎就没注意把马牵到后头去,平白无故地又遭了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