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棠迟疑，“是有什么事吗？”
服务员也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这位女士，您已经拖欠我们好几天房费，如果今天您还没有支付，我们将对您进行驱逐和起诉。”
京棠太阳穴突突直跳，“抱歉，我一直以为是有人在帮我支付房费，这样，你给我下单据，我肯定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交。”
服务员闻言将收据双手递给她，她关上门大致翻了翻，敢情庄亦之前只交了他们入住当天的费用。
操蛋的玩意。
京棠立即拨通了庄亦的电话，反倒被他挂了，她又发去信息。
【庄先生，你最近可能是贵人事多，忘记我还在这里，导致没有续交房费，刚才服务员通知假如今天再不交的话，就要把我赶出去了，麻烦你处理一下，谢谢。】
文字下面的“??”很快变成了两个，明显庄亦是阅读了，但却没回。
京棠只能自我安慰他会办妥这件事。
晚上，房间内的座机响了几声，京棠接起，依旧是下午来的那个服务员，催她尽快下来交钱。
束手无措之下，京棠只好再次拨通庄亦的电话。
这次总算通了。
他那边很吵，似乎在酒吧，“什么事？”
京棠不确定他那边是否开了免提，免得被旁人听到，便隐晦地说：“就是短信上面的事情。”
“没看，你有话直接说。”
京棠就把短信内容又重复了一遍。
庄亦饮了口酒，“我现在在谈生意，脱不开身，需要钱自己过来取。”
京棠：“那你告诉我下地址。”
“我讲了，你会和司机说？”
“我会用翻译软件。”
“ok，我忘记了你很聪明，我在the secret hive。”
京棠假装记不住，“什么害？”
庄亦放慢语速重复了一遍，“the secret hive！”
“什么c贵？”
“fuckg！”
“你怎么骂人啊！”
嘟嘟嘟……
庄亦把电话挂了。
京棠一筹莫展，合计要不要再拨过去哄哄他？
人想着，手倒是很诚实地又摁下绿色通话键。
这回庄亦语气明显不耐烦很多，“小久，我说过，自己来取。”
“庄先生，我知道不该打扰你的雅兴，但我真的听不懂你说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京棠声音温软请求，“你看方便不方便给我发下文字。”
不知怎的，庄亦心情愉悦几分，松口道：“一会儿让卤仔接你过来。”
之后，卤仔来的时候，先去前台把费用付完，又拿了件外套交给京棠，“京小姐，老板说现在冷，你穿上省得感冒了。”
京棠应声披在身上，淡淡烟草味混杂着酒味的西服，带来了不一样的温度。
谈不上有多暖，却像个火炉烤着她的心。
她原本就是个极度缺少父爱的人，异性对她一点点好，她就容易认为对方是个好人。
周漾也好，庄亦也罢。
她似乎总在间接性地在他们身上弥补着什么。
车子很快到了the secret hive。
名字果然很符合店里的风格，光看霓虹闪烁的牌子，就知道是家风情场所。
卤仔提醒，“京小姐，里面乱，你一定跟紧我。”
京棠点头。
她一直觉得国内的那些夜场就够乱了，直到看见这家店，才知道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她眼睛匆匆掠过现场直播的画面，紧紧盯着卤仔后脑勺继续朝前走。
卤仔停在包厢门前，象征性地敲了敲，推门而进。
沙发上坐着五六人，京棠顺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了最里面的庄亦。
她迎着男人们一探究竟的目光，挤过去，坐到他旁边。
一个颈部戴有夸张金饰的中年男人，倒了杯酒摆在京棠面前，庄亦直接掌心扣住杯口，讲英语，“她不会。”
接着，他扭头问京棠，“果汁？”
“好。”
庄亦抬手召唤服务生，“一杯干净的果汁。”
京棠英语充其量也就能在日常中用一用，复杂的着实不太行，庄亦和他们叽里呱啦地说了半天，她只大概听懂商厦和宝石等简单词汇。
应该是在谈正经生意。
过了一会儿，包厢门再次被人推开，只见一个身材火爆的金发女郎，领着几个衣着红色透视装的女孩走了进来。
她们具体干什么，不用明说也知道。
京棠识趣站起身，“我先出去。”
庄亦不咸不淡地睨了眼京棠，目光追随她到了门口，她转身与他相望几秒，看着那个女孩坐在他腿上，将门关紧。
胸口好像闷着一口气，急需东西引出来，于是京棠问卤仔，“有烟吗？”
卤仔愣了愣，掏出烟，京棠拿到手中翻开铁盒，取了一根点燃，缕缕烟雾从她指间飘到远方，她望着昏暗的周围，一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卤仔五大三粗不假，但也懂女人心，“京小姐，你别往心里去，其实老板平时挺洁身自好的，我入会有三四年了，真没见过他身边有过女人，今天为凑巧应酬一下。”
京棠吸了口烟，笑笑，“我和他只是朋友，他搂谁我又不在乎。”
“京小姐，也许你是这么认为，但老板未必如此，你伤口感染时，他和医生说无论花费多少都不许截肢，之后又是一直守在身边照顾你，连尿盆都他亲自倒的。
卤仔感慨，“说实话，倘若我女朋友出了这事，我都做不到他这份上。”
“谁教你在背后这么议论我？”庄亦不悦的声音由京棠身后传来。
卤仔一怵，忙不迭地道歉。
京棠脖子似被固定了根牵引绳，僵僵地扭过头瞧庄亦，木然的眼眸眨了又眨，好像期望他身上找到佐证卤仔那番话的线索，又好像在问他怎么出来了。
庄亦眼皮一压，拿掉京棠指间的烟，扔到地上踩灭，揽住她肩膀，道：“我送你回去。”
他估计喝的不少，走路都晃悠，好似一把方天戟压她，幸亏她穿的是平底鞋，要不鞋跟都得被弄断。
上了车，京棠拧开瓶水，让庄亦润润嗓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