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大清早的，菲菲发廊店来了两个警察，欧阳菲菲都认识的，个子高一点的叫杨坤，年纪大的那个叫黄虎，前后一路调来镇上的，不是本地人，两个人的神情，看起来不像是来理发，不知道来干什么。
欧阳菲菲吩咐小倩给两个人倒水，让座，两个人只是站着，四下逡巡了一回，像是找人。欧阳菲菲和小倩都不知道，他们是来找小红的。
黄虎见孙小红不在，望着欧阳菲菲问，“孙小红呢？”
欧阳菲菲说，“小红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没上班。”
黄虎说，“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欧阳菲菲心底纳闷，这孙小红到底犯了啥事情呢，警察都找上门来了，难怪昨日见她，总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欧阳菲菲说，“小红惹了啥事，就在住处的，要不要我现在把她叫来？”
杨坤推过来一个转椅给黄虎，黄虎坐了下来，说，“那麻烦欧阳老板你了。”
欧阳菲菲掏出电话，给小红打过去，小红在电话里听说警察找她，有些慌神了，小声试探着问，“菲姐，你可不可以跟警察说，我不在？”
欧阳菲菲说，“在这里等着你的呢。”
小红说，“好吧，那我现在过来。”
欧阳菲菲问，“你到底惹了啥事情？”
小红说，“没有，菲姐，我这就过来。”然后就挂断电话，匆匆赶过来，见了警察，把头垂着，问她什么，说话细声细气的，说得含含糊糊。黄虎有些不耐烦，大声说，“你就说，到底知不知道，李岩现在在哪里。”
杨坤翻开笔记本，坐在在一旁做记录。
小红说，“这两天都没见着。”
黄虎说，“你给我听好了，李岩涉嫌绑架，你要是知道了，故意隐瞒，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听说李岩涉嫌绑架，小红一下子变得有些六神无主，不知道这到底是咋回事，前几天，李岩不是跟他说，黄勇扛着刀到处找他，他出去躲，怎么忽然间，他成绑架嫌疑犯，被绑架的又是谁呢，难道是黄小雨，小红想不清楚，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低声说，“我真的不知道。”
黄虎说，“你最后一次跟他联系，是什么时候？”
小红想了想，说，“两天前。”
黄虎说，“确定是两天前？”
小红说，“是的。”
黄虎说，“他跟你说了什么。”
小红说，“他说，黄勇在找他麻烦，他出去躲一阵。”
黄虎问，“黄勇为什么要找他麻烦，你知不知道？”
小红说，“知道的不多。”
黄虎说，“把你知道的，说说看。”
小红说，“他跟我说，黄勇欠刘阳的钱，他喝了酒，跟刘阳去讨债，黄勇拿不出钱来，就把黄勇打了。”
黄虎说，“放高利贷的人，是李岩，你真的不知道？”
小红说，“不可能，我不让他做这些事情，他也答应了我的，你们大概是弄错了。”
黄虎说，“能不能联系到他？”
小红说，“这两天，我打电话，都不接。”
黄虎说，“现在打。”
小红拿出电话，当着黄虎的面，连着拨了几回，一直是关机状态，真联系不上。
这时，杨坤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黄虎没再接着问，等杨坤把电话挂了，才拿询问的目光望着杨坤。
杨坤说，“小王他们抓住刘阳了。”一听这消息，小倩的心跟着沉沦下去。
黄虎说，“让他们先带回派出所去。”
杨坤把黄虎的意思在电话里跟王毅说了，挂断电话，才又把合上的本子翻开来。
欧阳菲菲问，“黄小雨真的被绑架了？”
黄虎说，“失踪好几天了。”又问小红，“知不知道，李岩去哪里了？”
小红说，“这个我不知道。”
黄虎问，“真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黄虎看她那副神情，不像在撒谎，没再逼问，转向杨坤说，“小杨，给她留个电话。”杨坤撕下半页纸，写了个电话，起身递在小红手里，说，“要是知道李岩的行踪了，给我们打电话。”
小红把电话攥在手里，点了点头。
黄虎跟欧阳菲菲打过招呼，杨坤跟在他身后，慢腾腾地走了。等这两个人走远了，欧阳菲菲才盯着小红问，“小红，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李岩的下落？”
小红说，“他说他去他姨妈家了。”
欧阳菲菲寻思着说，“难道，黄小雨真是被他绑架了？”
小红说，“不可能的。”
欧阳菲菲说，“如果他真的没有绑架，你让他赶紧回来，好警察，把事情说清楚，越这样躲，反倒显得做贼心虚，嫌疑就越大。”小红想了想，觉得欧阳菲菲说的有理，低声说，“我会给他说的。”
欧阳菲菲说，“我听说，这两天，黄勇到处在找李岩和刘阳，应该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吧。”
小倩说，“刘阳跟我说了，黄小雨的失踪，跟他们俩没关系。”
欧阳菲菲说，“他怎么说，你就信？”
小倩不说话了。
欧阳菲菲剥了一颗口香糖塞在嘴里嚼着，把椅子转向墙壁，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小红翻出另外一个号码，拨了出去，电话接通了，小红说，“小姨，是我，小红，你让李岩接一下电话。”
李岩接了电话。
小红说，“李岩，你告诉我，黄小雨的失踪，是不是真的跟你没有关系？”
李岩说，“没有。”
小红说，“那你赶紧回来，找警察说清楚。”
李岩说，“现在黄勇跟疯了一样，我跟他说不清楚。”
小红说，“不是跟他说，让你找警察说。”
李岩说，“等黄勇那个疯子冷静冷静，我再回来。”
小红说，“刘阳已经被抓了，你知不知道，你再这样子躲下去，警察就真的会以为，黄小雨是被你绑架了的。”
李岩说，“警察也不能冤枉人吧？”
小红急了，问，“你回不回来？”
李岩说，“我不是怕警察，我是怕黄勇，他跟疯狗一样。行了，你别急，过两天我就回来。”
小红说，“放高利贷的事，真是你做的？”
李岩说，“不是，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我咋会做那种缺德事。”
小红说，“可警察说，是你。”
李岩说，“警察说警察说，既然警察说了，你还问我干什么！”
小红说，“这些事情，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李岩说，“没打算瞒你的，是你不想听嘛！”
小红说，“你对我，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真心过”
李岩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小红又打过去，不接，再打，接电话的是李岩的小姨。小红没说话。
小姨说，“小红，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啊？”
小红说，“没有，小姨，你让李岩接电话。”听到电话那头，小姨跟李岩说，“小岩，接电话。”李岩不接。小姨责备李岩说，“男孩子嘛，应该对女孩子大度一点的”
李岩终于接了电话。
小红说，“你怎么把电话挂了？”
李岩说，“心情不好。”
小红说，“你心情不好挂我电话，我哪里招你惹你了？”
李岩没好气地说，“没有。”
小红说，“还说没有，你分明就是。”
李岩说，“你还要说什么，不说我挂了。”
小红没说话。
李岩说，“对了，等刘阳出来了，你帮我打听打听，看看派出所那里，什么情况。”
小红问，“打听什么？”
李岩说，“打听黄小雨到底是咋回事。”
小红说，“你跟这事，又没关系，你打听做什么？”
李岩说，“跟你说不清楚，你跟我打听打听就是，啊？”
小红有些不情愿地说，“行吧，你确定啥时候回来？”
李岩说，“再说吧，我挂了啊，要去钓鱼。”
小红把电话揣回兜里。
欧阳菲菲问，“怎么说？”
小红说，“他说，确实跟他没关系。”
欧阳菲菲说，“没牵扯就好。你肚子还疼得厉不厉害？”
小红说，“好多了。菲姐，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打听一下刘阳在里面的情况。”
欧阳菲菲说，“这个没问题，你去买条鱼，晚上做了吃。”说着，掏出钱袋，拿了一百块起递给小红，小红接过钱，说，“用不了那么多。”
欧阳菲菲说，“剩下的，买些蔬菜水果。我待会儿打听到了，跟你说。”
小红拿了钱，就去买鱼了。
欧阳菲菲回头望着小倩，问，“你跟刘阳，是不是好上了？”
小倩说，“还没。”
欧阳菲菲说，“这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要跟他好，你可得自己想好了。”
小倩点头应了一声，拿起扫帚扫地上的碎发。
欧阳菲菲趁着这会儿店里没人，打电话把刘阳在派出所的情况问了个大概，之后没多久，进来两个剪头发的少年，都在议论黄小雨失踪的事。
一个说，“是在学校里失踪的。”
另一个说，“是在回家的路上失踪的。”欧阳菲菲见两个人争执不休，就问，“你们认识黄小雨？”
其中一个说，“黄小雨是咱们这条街上成绩最好的，谁不认识？”
欧阳菲菲说，“这我倒是听说过的。”
另一个说，“听说她去了县一中，也是年级前十，可惜他老子没钱，供不起，把她给害了。”
欧阳菲菲说，“你怎么知道他爹没钱供不起？”正在躺着洗头发的那个瘦子说，“这不明摆着的吗，黄小雨读书的钱，是他爹借的高利贷。”
欧阳菲菲说，“你们这些小鬼，小道消息倒是挺多。”
瘦子望着另一个同伴说，“他喜欢黄小雨，黄小雨的事情，他都清楚得很，这可不是小道消息。”
欧阳菲菲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子哦。”瘦子的同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别听他瞎说。”
欧阳菲菲正跟两个少年闲聊着，小红打电话来问，“吃火锅还是红烧？”欧阳菲菲问小倩，小倩说，“都可以。”
欧阳菲菲说，“火锅吧。”
晚上八点多，天擦黑了，她们才关了门，回去吃饭。
门店自从重新装修了以后，夜里，没有特殊情况，都不再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