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船在金江码头停下,姚博轩给何七宝讲金江码头有多红火,每天在码头停靠的船只多如牛毛。还说淮州的盐商家中都有船,但盐商却不能自己装卸盐。但凡进了码头,货物的搬运只能用码头的搬运工。
何七宝感慨道。
“这些搬运工瞧着如此有秩序,姚世叔功不可没。”
“哪里哪里,这些搬运工有自己的帮派,前些年码头有大大小小十几个帮派,整天因为抢活打架,严重时帮派在码头械斗,导致码头的盐都不能出货。后来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再加上官府和盐商们的调停,渐渐形成两个大帮派,江南帮和江北帮。江南帮这几年日渐式微。江北帮势力大些,我爹说江北帮的老大很鸡贼,他笼络淮州的乞丐,那些乞丐长大了都干搬运工。”
谢平安坐在船舱阴影里,看着码头上的搬运工,不过姚博轩和何七宝的对话,她一字不落都听到。谢平安还把手伸出去,试了试阳光,不过很快缩回去。
这一切没有逃过何七宝的眼睛,何七宝眼里闪过一丝玩味。麻瓜的消息没错。
花船从金江码头原路返回,船走的很慢,何七宝索性躺在船头的甲板上,船舱里有花娘弹琴,叮叮咚咚的琴声合着船工吱扭吱扭的摇橹声,别是一番风味。姚博轩和花娘在船舱里调笑,丝毫不顾忌船上的其他人。
花船回到淮州城内,太阳已经西斜,等他们下船,天已黄昏。何七宝脚步踉跄,青皮过来要扶着,被何七宝一把推开。何七宝直接靠在谢平安身上,并顺势搂住谢平安的肩。谢平安正想甩开,耳边传来何七宝的声音。
“扶本世子下船,本世子放你假。这淮州城里美景不少,你随便转转,小姑娘家家,买些胭脂水粉,看看你的脸,一点胭脂都没有,不香。”
何七宝说着用手指捏了捏谢平安的脸,谢平安扭头,两把眼刀射过来,何七宝却浑不在意。
何七宝笑嘻嘻把头靠在谢平安肩头。
“本世子说话算话,你乖乖听话,上了岸就放你假。”
谢平安深吸一口气,任由何七宝揽着她的肩,撑着何七宝下船。
青皮跟在两人身后,手心都出汗了,世子竟然捏了谢平安的脸,老天爷,这不是撸老虎胡子吗。谢平安一脚踹出去,世子可就下河凉快了。
我的世子呦,那位祖宗供着就行,千万千万别招惹啊。
在青皮的一万个担心中,何七宝靠着谢平安,稳稳当当上了岸。
岸边马车早已等候,何七宝上车,醉意朦胧靠在马车上,俊美的脸上有两朵红霞,给何七宝平添了几分诱人的味道,过往的姑娘们纷纷侧目,还有人扔过来香喷喷的手绢。何七宝笑眯眯拿起手绢在鼻子前闻了闻,收入怀中。
谢平安看着何七宝,黑沉沉的眸子里涌出厌恶。何七宝眯着桃花眼冲谢平安摆手。
“放你假,玩去吧,不可回来晚了。本世子酒醒若是见不到你,小心本世子把淮州城挖地三尺。别忘了,姚世叔可是淮州知府。”
谢平安黑濯石的眼睛对上何七宝的桃花眼,一个黑沉沉没有情愫,一个醉绵绵似有警告。姚博轩踉踉跄跄也上了马车。
“世子对这丫头倒是好的很。奈何这丫头就是跟木头,不解风情啊。”
“没办法,她是周瑜,本世子是黄盖。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本世子的心。哎呦,本世子不行了。”
何七宝即将躺下的瞬间看了一眼马车周围,正好和麻瓜的目光对上,麻瓜点点头,后退,隐入人流中。
姚家的马车哒哒哒走了,留下谢平安在原地。
余晖洒在大金河岸边的美人柳上,风一吹,柳丝如美人的长发,随风起舞,煞是好看。
谢平安站在柳树下,深吸一口气。
何七宝的举动很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想一个人走走,而且今天在码头,何七宝看她的眼神很奇怪,满是探究。
谢平安沿着大金河慢慢走动,她在想何七宝那些古古怪怪的行为。
青皮说何七宝不近女色,身边伺候的都是男的,京城何七宝的院里飞进只苍蝇都是公的。能与何七宝接触的女人只有他的长辈和家里的姐姐妹妹。
今天在花船上,何七宝也没有让花娘近身,只是和花娘规规矩矩弹琴说话,这一点印证了青皮的话。
可是何七宝为何对她这般纠缠?为什么?她谢平安在赖家村八年,就是一个柴禾妞,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段没身段,要家世没家世,说话做事还毛手毛脚,何七宝到底想干什么?
还是说......何七宝发现了什么?
不,不可能!这种事骇人听闻,何七宝根本不可能知道。但,何七宝的怪异行为又该作何解释?
谢平安想事情出神,不留神撞到什么东西,只听“哗啦”一声。
“哎呦,我的络子——”
随着一声惊呼,谢平安回过神来,一堆络子散落在地,一个小女孩一脸无辜看着谢平安。
“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