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虽然下雨,依旧有许多客人,若非花厅够大,怕是都得人挤人。
卓家颇有名望,在锦阳的名声地位,比卫家阿母活着的时候在盛阳的名望还要高出许多。
卓家目前虽然没有多少在朝为官的人,可老师的奶奶,曾经是先皇的老师。
即使落魄了,也还有几分香火情,卓家也是有名的书香世家。
卫颜先去换了衣裳,来不及沐浴,也就焚了香。
她以为的拜师礼,磕几个响头,然后听老师教诲,最后和大家寒暄也就结束了。
没想到,这里真的太注重仪式感了,听着德高望重的赞者念念叨叨,甚至还请了祭祀的巫师。
最关键的是,她全程都是跪着的,这些跳大神的,一会儿念念有词,一会儿往她身上喷点火。
直到腿都跪麻了,赞者才说得了天道首肯,女神赐福,让她开始磕头。
老师也没说什么,只笑道,“卫颜,今后你便是我的弟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今往后,便是卓家门下之人。”
卫颜神色一窒,她只知道,收徒十分严谨,没想到,竟然是严谨到了这种地步。
这意味着,她成了卓家的九族之人。
她原以为,拜师的严谨,不过是名声和情感上的羁绊,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八个字,却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这一瞬间,她就知道,她吃了没文化的亏,她居然没有去打听过,拜师到底是什么样的。
卫颜没得到的生活常识,她也没有,后来也没补。
全身心都去钻研怎么考科举,然后考完以后怎么做官了。
要是知道的话,她一定不能答应。
因为……九族是相互的,卓夫子不可能仅仅觉得她有点小才,就对声名狼藉的她另眼相看。
在她不知道的背后,她成了一颗用途不明的棋子,甚至她都无法窥探一二真相。
她还没踏入仕途,就被结结实实的上了一课。
好在是收徒,不论如何,也不会害她。
除了有些不爽,倒也没什么。
宾客满堂,流程都走了,反正也没有了反悔的余地,只能笑着磕了个头,“荣幸之至。徒儿生母去得早,至今无字,还请老师赐字。”
绑都绑在一块儿了,不如绑得死死的,总归卓家比她的势力大,除了可能被砍头的风险,总是她吃亏的。
而清月王朝,除去谋反,也没有什么诛九族的大罪了。
她如此懂事,也给面子,卓清然面上有光,看她的眼神越发柔和,“扶摇请起。”
卫颜明白,她的字就是扶摇了,恭顺地点头,“扶摇多谢老师。”
脑子却是乱糟糟的,阁下何不乘风起,到底她这个“风”,是要给谁乘的?
旁边纷纷夸赞,恭贺卓清然喜得高徒。
观礼的同窗们也恭喜她。
自然是恭喜她得了助力。
卫颜只能笑盈盈的,她哪能好意思说,她根本就不知道当人家徒弟的代价这么大。
说出去得罪人不说,还显得她笨得像猪。
不过,她绝不相信,如此严谨的事儿,卓清然只见了她一面,便如此当机立断了。
她应付完同窗,然后被卓清然拉着,给长辈们打了招呼,吃自己的拜师的席,也是在长辈那桌,一口菜都没吃上。
不过也是甘之如饴,这些都是她拜师,所以附赠过来眼熟卡,以及以后可能会用到的人脉。
她耳清目明,努力识人,记住哪家是哪家的。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直到天黑了,雨停了,宴会才结束。
从今日起,当真同她自我调侃的一样,是半个卓家人,跟着一起送客,累得抬不起腿,肚子也唱着空城计。
还有最后一批客人,里头确实有隋静,她身份的确尊贵,可目前而言,她并未入仕途,也不是锦阳书院的夫子,倒是和卫颜同辈了。
隋静还是笑盈盈的模样,“倒是不曾想,你还是挺有能耐的。”
卓家可不是表面上那么落魄的,卫颜要是真能考中,不说以后平步青云,也不会籍籍无名。
卫颜垂眸一笑,“幸得老师青睐。”
隋静挑眉笑笑,不置可否,转而问道,“隋瑜没来?”
卫颜这才想起来,光顾着磕头听教诲了,倒是没注意隋瑜的动向,仔细想了想,似乎是没见到她。
今日就连松衍都来了,她恍然瞥见过,隋瑜怎么没来?
莫非头发没弄好,现在还在马车里吧?
如此想着,便直接说了实话,“没注意,与我一同前来,因为头发的事计较,迟迟没下马车。一直没见着他。”
她又殷勤道,“隋大小姐可要见他?我找人去寻。”
“不必。”隋静摇摇头,“关于他,接下来的事,都交给你了。”
卫颜微笑点头,“放心,绝不辱命。”
两人谈了一会儿,旁人都看在眼里,对卫颜不免高看了几分,尤其是过来观礼的同窗小辈。
能够交好隋瑜便罢了,居然也能得到隋静的驻足交谈,代表着是认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