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亲听见了他们的谈话,晚间带着她偷偷跑了出来,混迹在了一个逃荒的队伍中。
饿了就挖草根啃树皮,甚至,还吃过土,就是为了活下来。
可眼见有城池了,娘亲却惨死了。
她不愿成为待宰的羔羊,趁着迎春楼白日后院人少,便想要往外跑。
可惜,挨了一顿毒打也没能逃脱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以为,她的人生就要这么完了。
可没想到,她们遇见了救星,陌锦初带人救了她们,后来,更是允许她们跟着她一路前行,还说,她们与她是同等人。
在家里时她都没有看见过希望。
要不是娘亲护着,她早就被那些人给打死了。
现在,娘亲不在了,她却看见了阳光,感受到了温暖,体会到了,什么是希望
今日走的依旧是官道,随处可见相互搀扶着往前行进的难民。
好多人都虎视眈眈看着洪湾村的板车以及走在最中间的马车,驴车以及牛车。
这些人一看都有余粮,要不然,这队伍里的牲口早就被当做口粮吃掉了。
张礼与穆南琛并未相认,而是和李村长聊得热火朝天。
“老丈,再走两日就到楚云城了。
这楚云城的太守可是一个难得的好官,附近只有他的地界儿上才能看见施粥的粥棚。
只可惜啊,僧多粥少,贺太守估计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张礼没有再多说,但大家都心里清楚:没有朝廷的命令和援助,就凭他一人之力,能救几个人?
“虽然没有多少希望,但前面楚云城外有一条大河,那河里可是有水的。
粮食不敢奢望,但充裕的水源总能缓解一下大家的困境的。”
张辽的话让路上的行人忽然就来了精神。
只要有水,总会有了一些活着的希望不是?
洪湾村的人照旧匀速朝前前行着,而他们身边难民却明显加快了速度。
这人前说面有水。
哪怕是暂时没有东西填饱肚子,能美美喝上一顿水也算是有救了。
再者,刚刚这人还说贺太守还派人再施粥,光是听着都让那些难民酸软的四肢都有了力气。
除了一些实在走不动的人被远远抛在了后面。
陌锦初从穆南琛那边了解到,等到了楚云城,村民们就几乎再不用为吃水而发愁了。
因为过了楚云城,越往南走,喝道便越多。
所以这两日,陌锦松空闲时间都会教村里人编斗笠,编蓑衣。
毕竟已经入秋,南境又雨水多。
若是身上淋湿了,逃荒路上生病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正在这时,官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走在人群中间的孤独璃突然浑身一阵紧绷。
这几年,无论他逃到哪里,都摆脱不了那些人的追杀。
即便是在流匪的手里度过两年,这些人的身影也是无处不在。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外祖父护着,可是现在
陌锦初察觉到了孤独璃的害怕,伸手牵住了他的小手,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些人的目光。
孤独璃抬眸,一下便撞近了陌锦初莹润镇定的眸子里。
他浑身紧绷的肌肉顿时便放松了下来,然后朝陌锦初挤出了一抹笑。
姐姐在呢,他怕什么?
路上的难民见有官兵过来,忙四散逃窜而去。
一时间,整个官道上就剩下洪湾村的人还在靠边前行。
那群带刀黑衣人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在走到洪湾村众人的身旁时,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他们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这三百来人的队伍,一双双鹰隼般的眼眸闪烁着阴狠的光芒。
洪湾的村民见状,一个个噤若寒蝉,缩着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出。
为首一人拿着一张画卷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又去两辆带蓬的驴车上看了一眼,见没有自己要找的人,这才重新策马疾驰而去。
孤独璃见他们走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眸子里也是划过了一抹罕见的狠厉。
皇爷爷,我爹爹已经死了,母妃,皇祖母,外祖家都尽数被你斩杀干净了,就剩我这么一个黄口小儿你都不肯放过吗?
那个位置,你不想给我的爹爹,我们是不会稀罕的。
我爹爹宽厚待人,从不利用权谋去针对迫害任何人,为何你就要听信谗言,将我们一家置于死地呢!
而此时的京城,老皇帝一直沉迷于后宫,所有的朝务现在都是交给了新皇后的嫡子,二皇子孤独殇在处理。
孤独殇面如冠玉,但一双目中无人的眼眸中满是野心和戾气,让大多数朝臣都心生不喜。
可是,没人敢反驳他坐在龙椅上,也没人敢再指责他处理朝务名不正言不顺。
因为直言进谏的好些官员,都已经身首异处了。
此时,各地干旱,水灾,地龙翻身等灾情的折子就摆在御案上,递上折子的几个官员内心里都是很惶恐不安的。
这二皇子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又心狠手辣。
让他处理这些事情,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但各地的百姓还在等着朝廷的救援,他们不敢隐瞒这些事情,只能忍着心中的不满如实上报。
而孤独殇只是随意翻看了一下眼前的折子,就随手扔在一旁去了。
“这点小事有什么好上报的?
各地有各地的地方官员,此事交给他们处理便好。
现下最重要的是母后的行宫进度。
眼见得就要年底了,行宫最迟开春就要建好。
里面的一应物品准备起来也得一两月的时间。
再去外边征用人手,若是误了母后的兴致,本皇子就杀了你们!”
众朝臣顿时心中发紧。
民间民不聊生,可皇家却劳民伤财建什么劳什子行宫,这不是要官逼民反吗?
北境已经有好几个地方发生了流民烧杀抢掠的事情。
若是再任由下去,只怕,国将不国啊。
“二皇子日理万机,一些小地方的灾荒哪里用得着二皇子来处理?
你们几个我看是昏了头了,什么事都来麻烦二皇子。”
“是啊,刘大人是不是老糊涂了?
事情总得分个轻重缓急,先来后到,你这般逼迫二皇子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