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瑾之站起身,朝着两个人慢慢的走近。
腰间环佩随着脚步移动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那云纹袍角也随着浮动,隐隐绰绰的瞧见金色的丝线穿插在其中,低调之中透着皇族的尊贵奢华之气。
他身份变了,衣服变了,就连气质都变得比初见之时显得更加从容沉稳。
他的步子停在两个人面前,一双好看的眸子落在了温颜的身上去。
“颜儿,没想到当初一别,竟是时隔半年方才见到,最近这段时间,你过的可还好?”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温润和煦,体贴至极,暖在心坎里。
久别重逢,温颜很是高兴,遂低低一笑道:“好,很好。”
根本就不用问她在这么长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单是从她得声音之中就可以听见其喜悦的心情。心中落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油然而生,大半年不见,面前的少女已经嫁为人妇,并且有了孩子。
曾经少女青葱,一身红衣刹那芳华,再次相见之时,玉钗入鬓,长发挽起,一身素色衣裙,却是比往日更显极佳气质。
半年前的她,涉世未深,或许懵懂无知,后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现如今的女子,在久经磨炼之后,更加沉稳,也更加的不骄不躁,的确是有一国之后的风范。
心中的那股子落寞之意,在随着面前之人在眼前越来越清晰而逐渐强烈起来,原来在这半年里,他思念的最多,想念的最深的人,竟是她。
言瑾之叹笑了一声,偏过头去望向温颜身侧的苏千夜。
苏千夜有着世间一等一的容颜,他气质高华,犹如巍巍玉山,那股子风骨是什么人都学不来的,更遑论此人一颗七窍玲珑之心,有着算尽天下之人的谋略。
郎才女貌,当真般配至极。
而他……
想到此,言瑾之不禁将思绪抽回来,“本宫听闻前一阵子大裕国乱的很,着实担心你的安危,现如今看见你如此,到是这颗心,落下去一半。”
“大裕国再乱,能有南国乱的很?没想到太子在那般境地里,还有心思担心别的什么人。”
一直立在一旁沉默着不出声的苏千夜,在言瑾之的声音落了之后,接了话。
他清润的眸子,仿佛是能洞察人心。
言瑾之微垂了眉眼,再次抬眸之时,已经恢复了往日里的模样,他轻轻一笑,“在大裕国之时,颜儿曾经帮助过本宫,前几日又听闻北境之中动荡不安,瑾之心中甚是不安。”
苏千夜却是轻嗤出声,“在大裕国之时,朕难不成帮你的还少?”
他说完这句话,就径直朝着前面走去。
言瑾之眸中光影微闪,冲着温颜极为绅士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颜儿,这边。”
温颜看着两个人的状态,眨了眨眼睛,“你别理他,他最近就这德行。”
言瑾之淡笑了一声,走到桌案前,端起茶壶晃了晃,“颜儿,想喝什么?要来点雪雾吗?”
苏千夜已经在言瑾之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坐下身来,雪色的长袍在地面铺展开来,袖长的手指端起桌子上琉璃杯盏把玩。
温颜将两个人望了一眼,最后将视线停驻在言瑾之摇晃着的茶壶上,“雪雾茶到是新鲜。”
“这茶取自南国最高的山脉,茶叶泡开之后,就像是一团雾气,入口甘甜。”
言瑾之一边说着,一边将茶水倒出来给温颜看,果不其然,就瞧见那从壶嘴之内流动出来的茶水,就犹如一团雾气笼罩,澄澈的茶水流动而出,就像是山间流出的瀑布,极为好看。
言瑾之将茶水递到面前,温颜抬手接过,轻抿了一口。
这茶入口清香,带着一股子甘甜,滑入喉间之时,带着微微苦涩之感。
“好茶。”
“琉晶盏配雪雾到是极佳。”
这样的好话能从苏千夜的口中说出来,到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言瑾之轻轻的恩了一声,“陛下好眼力。一看便知是那琉晶盏。”
把玩着琉晶盏的手慢慢的停了下来,他定眼瞧了一番杯中茶色,缓声道:“可惜,这雪雾采摘的到是欠些火候。”
“这雪雾是庆云那小子摘得,比不得宫中的老手。”
庆云?
温颜一挑眉,反问出声,“庆云?可是包子那孩子?”
“正是。”
“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么一手,到是小看他了。”
言瑾之一笑,“庆云去宫中拿东西去了,颜儿若是一会当着面同他讲,他定是更欢喜。”
说完这句话,言瑾之的面容便稍稍一凛,他偏过头望向苏千夜,袖长白皙的手指在杯上摩挲着,“此番临渊国派遣使者前来南国重新签订边境一十六城的合约,这位使者想来便是陛下吧。”
言瑾之的话,让苏千夜微微抬了眸望了过去,“边境一十六城,给的的确有些草率,朕实在担心,以后南国如果不认,朕该如何,到是不如签订一个条约来的更为稳妥一点。”
“陛下这话的确有理,只不过,这一次,陛下来南国签订这个合约,恐怕并不会一帆风顺。”
两个人在这打马虎眼,温颜微微眯了双眸,“为何?”
言瑾之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来,缓声道:“依照现如今南国的政局来看,右相一党,并不想将这边境一十六城割让出去。”
“右相……?”
温颜心中思索这南国的政治体系,发现脑子空空,竟是什么都没有。
“南国正派两分,一派为二皇子言煜之为首的右相杜云一党,而另一派就是太子一党。”苏千夜声音顿了顿,微微抬眸,看向言瑾之,“二皇子言煜之乃是先皇后嫡子,却不是长子。而太子……是长子却不是嫡子。”
难怪,言煜之会那般嚣张,敢情是被宠出来的,也难怪他会那般的恨言瑾之……毕竟按照一般国家立嫡子的规则,这太子之位本应该是他的,可南帝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竟是立了庶出的言瑾之为太子。
朝政两派,南帝又一心研究佛道,朝政大事,到是让两派瓜分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