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实,你现在立刻派人修书一封前去丘国忠亲王府,问问情况,看那边究竟……”
苏哲的话被门外急促奔来的脚步声打断,他双手撑着桌案,慢慢的直起身子。
只见曹公公突然神色急切的从外面走上前来,冲着苏哲和几位大臣躬身一拜,“太上王上。”
苏哲嗯了一声,冲着曹公公招了招手,“上前来说话。”
曹公公弓着身子走上前来,“回禀太上王上,有贵客至。”
这话一出,众大臣不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皆有疑惑之色浮现。就连苏哲都紧紧的蹙起了眉宇。
现在各国兵荒马乱的,还会有谁会来到这战乱的中心?
苏哲指了指门外,疑惑的道:“谁来了?”
曹公公的视线将在场的大臣扫了一圈,犹豫了好一会,方开口道:“那人说……那人说是忠亲王。”
在这片大陆上能够被称之为忠亲王的,除了丘国的那一位亲王,再没其他人了。
苏哲面色一变,立刻抬手一挥,“快去请。”
曹公公赶忙应是,躬身退了出去。
这人一走,议政殿内就炸开了锅。
“这……忠亲王可是丘国的那位?”
“除了丘国的那位还能谁?”
“现在来此,无疑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立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洪实,走上前来,冲着苏哲拱手一拜道:“武王此番在枫渡屯兵无疑是与我宸国撕破了脸面,可这个时候,忠亲王却是突然前来……”
苏哲的手在桌案上敲了敲,微微仰头,“你是怀疑忠亲王此番前来我宸国图谋不轨?”
“臣只是猜测。”
苏哲十分的平静的轻嗯了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来了来了。”
听着一旁的议论之声,苏哲停下话,仰面瞧了过去。
今日宸国天色尚好,门外有光从一侧斜照进来,阳光耀眼。有两个人从大门处缓步走了进来,背着光而行,看不见面容为何,只听得环佩的轻响之声由远及近传来。
当先走进来的人着了一身艳红色的长裙,绣着金色纹饰的裙摆拽地,在日光下泛出一层灿金色的光芒来。向上看去,三指宽的玄色腰带精致,将身子勾勒的玲珑有致。白皙的脖颈,极为精致的下颚,容颜艳绝,她凤眸半眯,三千青丝用一根凤钗挽起,其余的散在身后。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那蓄势待发的利箭,随时都有射出来后的极至危险。
丘国的忠亲王姬倾与苏哲同辈,算起来,这年龄也不下四十,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未现半丝老态,到是比少女时期更多了一分沉稳雍容之姿。
就在众人尚感叹于忠亲王姬倾的美貌时,随后走出来的那人却是让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雪白的长衫,外罩一件湖蓝色的外袍,外袍乍一看并不是十分精致,但在日光之下却是反射出来金色犹如宝石一般亮眼的金凤纹饰。这种情况只会在一种锦缎之上显露出来,那就是丘国皇室独有的月华锦。
他缓步走来之时,腰间垂坠的精致宝石碰撞,叮当作响。垂露在袖袍之外的手上戴着一颗血红色的宝石戒指,映衬着手白皙修长。
依旧是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岁月却丝毫都没有在他俊美的脸上刻下痕迹,那双好看的眸子里仿佛是装着星辰大海,纯净澄澈,不染一丝污浊,让人恍然想起了林间精灵,又像是那九重天上走下的谪仙。
他的气质出尘,仿佛是一朵盛开着的一朵玉兰花。
众人现在才恍然的明白为什么世家公子榜上忠亲王夫苏白能位列在前列,这样的容颜,能与之比肩的怕是只有那名动天下的宸王苏千夜了吧。
待两个人的步子停在面前,苏哲这才微微垂眸,“什么风把忠亲王和王夫吹了过来?”
如果正儿八经算下来,苏哲怕是已经有整整二十多年没有见他这位弟弟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夏日。
那时意气风发的亲王苏白,满目决然的立在城墙之下,万民之中。热风吹拂着他的深衣,可他却一动不动。
立在城墙之上望着下方的苏哲,却知道他这个弟弟在等,等那个从皇宫之中下达的一纸诏书。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苏哲回头望向皇宫的方向。
那里有一骑单骑,手握明黄色的诏书而来。
“皇上有旨——”
不知站了多久的苏白猛地回转身子,一脸希冀的望向身后。
“皇上有旨,剥夺苏白亲王名号,贬为庶民……”
立在城墙之下的苏白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身形晃动的同时,自嘲的一笑。
那时苏哲就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看着他唯一的弟弟被皇室除名,从今往后婚嫁生死皆与皇室无半点关系!
然而苏白却并不在乎,他扯过一旁的马,似有所觉的向上望去,正对上苏哲望过来的眸光。那一眼,苏哲在苏白那精致的眼眸之中看见了释怀。
那时候尚还年轻的苏哲并不明白这个比他小了好几岁的弟弟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直到他遇见他的宛儿后才终是明白。
将思绪从远处拉回来,苏哲将眸子再度落在面前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男人身上。二十多年过去了,他都老了,可这小子竟然还是什么都没变……不,还是变了。
变得比原先更加稳重,也变得比原先更加的雍容……
这样的改变,都离不开这个站在他旁边的女人。
姬倾身为原先长皇女,对于这样的场合到是手到拈来,她微微抬眸,扫向立在屋内的大臣们,红唇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来。
“听闻宸国群龙无首,就来看看。”
听着姬倾意有所指的话,苏哲微微蹙了蹙眉,“群龙无首到是不至于,至少夜儿不在还有我这一把老骨头在。”
姬倾到是不恼,她微微仰头,再次一笑,“本王到是也没有想到,当年据说已经惨死在大裕国的宸帝陛下竟然还活着,而且看样子,似乎是活的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