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掌翻开,将匕首放在掌心纹路处,动手划下一刀。
掌心传来的阵阵痛感,让温颜皱眉。
血珠顺着抽离的匕首滑落在地面上,落地之时,像是开出的朵朵血莲。
温颜迈步走向石盘,握紧手掌。让血滴入石盘上篆刻出来的繁复纹路上去,那血顺着沟槽流动,石盘上的图案,像是用鲜血画出来的一般诡异万分。
这时温颜才看出来,这石盘上所勾勒出来的是一条盘着身体的巨蟒,他身体庞大,眼睛宛若铜铃一般大小。
天,阴沉的厉害。
鲜血很快就充斥了半个蛇身,眼看着鲜血汇入蛇的眼睛处,一道劲力从石盘上迸发而出,温颜离得太近,躲闪不及,被大力的掀出了祭坛。
胸膛内仿佛充斥着一团火,剧烈的翻滚着。一口血就卡在喉间,腥甜腥甜的。体内内力运转不及,本以为会与地面来一个亲密的接触。半空中,温颜被一个人接到怀中。
“千……”
身后那人身上的味道不是那股子好闻的清冷莲香,反而是一股子浓郁的蔷薇花香。这花香她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那个人不是苏千夜,而是沧冥。
温颜抚着胸口,回头望向他。
却只见沧冥略显苍白的脸上,殷红色的唇微勾,“你想叫苏千夜?”
“你……咳咳咳。”
沧冥竟然知道苏千夜,温颜脸色一变的同时,剧烈的咳了起来。
沧冥将人搂着落在地面上,抬手将一粒药丸递到了温颜的面前,“把它吃了。”
温颜抬手就将那药丸打落在雪地里,双目望向苏千夜站着的位置上。
原本立在那里的黑衣男人已经不在,而一丈多高的祭坛上取代了她的位置的人,正是苏千夜!
冷风将他身上的黑袍吹起,墨发飞扬。
“沧冥,你一早就知道?!”
这个时候,再不明白,就枉顾她在这里呆了那么久。
“是。”
温颜深吸了一口气,一双眼睛死死的盯在祭坛上,“所以你也是一早就知道他会代替我上这个祭台,只因现在他才是天翡玉的主人?”
“是。”
“好,真是好样的。”
温颜攥紧了手心,一把将沧冥甩开。
眼见着祭坛上,苏千夜握着匕首,将手心割开,温颜目眦尽裂,“千夜,苏千夜!”
然而站立在祭坛上的苏千夜就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一双手就像被人操纵了似的,直接按在石盘上。
当初在宸国,天翡玉易主,她与苏千夜曾经就怀疑过沧冥的动机。
那时他们就怀疑过,天翡玉易主是沧冥乐见其成的事情,现如今看来,沧冥对于苏千夜的杀意从未消失过,从在大裕国之时,插手大裕国国事就是他要走的第一步。
而她同苏千夜决裂则是他想要看见的第二步,这样天翡玉才会顺理成章的从她的手中转移到苏千夜那里。
铺了这么久的路,只为了今日!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场局,她终究没有完全看透。
什么血引龙雪山路,根本就是血祭龙雪山!
就这么眨眼的功夫,那块篆刻着巨大蟒蛇的石盘就被鲜血染了个通透,血水顺着沟槽一路滑动,最终淹没蟒蛇的眼睛里。
温颜这时才发现,那蟒蛇的蛇眼,不是石头,而是两个圆珠子,当血汇入其间后,那蟒蛇的眼睛就会变成通红色,整个一条蛇看上去目露凶光,格外的渗人。
鲜血将图腾纹饰全部染红,那石盘竟然没有停止吸血。
温颜的一双眼睛瞬间一缩,整个人向前猛地跑上两步,“苏千夜!”
祭坛上立着的人完全听不到声音,一旁立着的幽老,将拐杖放在地面上,俯身倒地跪拜。
这样下去,苏千夜只会被那石盘吸干了血,疯了!都疯了!
温颜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然而沧冥却是快她一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人朝后面一拉。
“不要过去。”
“他会死!”
温颜声音比这高山之上的风雪还要冷上几分,她挣着手臂,怒喝出声,“沧冥,你放手!”
“本座不会让你去的。”
“该献祭的人其实是我。”
沧冥面无表情的脸上,殷红的唇紧紧的抿着,“你以为他不知道?”
“你说什么?!”
沧冥将一双潋滟的眸子投向祭坛,冷哼了一声,“苏千夜手段通神,此番劫难,他又岂会算不出?”
“他从不算自己。”
“此劫名曰伴生,主线牵连与你,他想救你,就必须替你挡了这劫!”
温颜的一双眸子一沉,眼下阴影遮挡住了她眼中翻腾的情绪。
原来,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难怪他此行会跟她前来,难怪他在高坡之上会说出那样的话,这个傻子!
温颜将怀中从刚开始就隐隐发热的天翡玉拿出来,握在掌心。像是下了某种决定似的,目露坚定,“我去替他。”
“你救不了他。”
温颜迈出去的脚步一僵,豁然转身,“你说什么?”
沧冥微微抬眸,望向她,“你救不了他,这个仪式,一旦开启,直到大门结束之间不允许有任何打断。”他的眸子凝在她的身上,再次出声,“更何况,本座也不会允许你去死,死在这里!”
‘轰’的一声突然在面前响起,紧接着,耳边就传来洛河语无伦次的欣喜。
“少主,少主,门开了!”
“十年了,我们终于可以……终于可以回家了。”
顺着洛河的声音望过去,就见祭台正对着的青铜大门,应声而开。与此同时,一手按在石牌面前的苏千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苏千夜!”
温颜狂奔过去,在快要到达祭坛前时,遭到了沧冥的阻拦,温颜二话不说,直接抽出匕首与之对了上去。
“沧冥,你休要拦我!”
宽大的袖子带起的劲风让温颜猛地向后退了两步。
“你身负玄月剑法,全盛时期尚可与我一战,如今,你身受重伤,内力凝滞,你不是本座的对手,收手吧。”
冷风将脸颊吹得生疼,温颜强忍着胸中灼烈的痛感,怒斥出声,“让我看着他死在我面前,我做不到!今日,他若注定死在这里,那我便,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