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
沧冥抬手在茶杯之中沾了水,在桌案上画着线路,“如果这些都是一个人做的,给天佑帝下了毒,是想要老皇帝死。那黑袍人为何又要去帮老皇帝?再者,如果宁远到手的禁卫军是他做的,那温霆手中握的二十万边境军,又为何没有在宁远的手中?”
温颜望着桌案上几条交错的线条,嘴角轻勾,“沧冥,那你觉得这些事情,其中暗藏了几方势力?”
沧冥点在桌案上的手明显的一顿,温颜一笑,不等他开口,就说道:“我猜这些事情之下其实只有两方人马再插手。你觉得呢?”
沧冥将手抽回,拢在袖子中,面上的表情不明。
“怎么说?”
温颜将手指沾水在桌案上将沧冥画的有些乱的线重新整理,在上面标注了两个圆点,“天佑帝中了积年已久的毒是一个人,因为他想天佑帝在他想要死的时候,死掉。皇宫之中的禁卫军在一夜之间全部都归顺了宁远,这件事情也是他。”
温颜手指点着其中一个圆点,再次开口,“因为他很了解宁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棋子。给他一点甜头,他就会为他服务。当然这些宁远自己可能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是一个傀儡,一个在他眼里看乖巧听话的东西。所以这两件事情都是背后这个人所做。”
她顿了顿,修长白皙的手指换到了另外一个点上再次开口,“爹爹手中握着二十万边境军的军权,上一个人没有将这二十万军权的控制权都交给宁远,这其中我猜测有两个原因。”
“什么……原因?”
见沧冥开了口,温颜一笑,“其一,他同天佑帝一样根本就没有能从爹爹的手里获得兵权,通俗一点也可以称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找到兵权在哪。还有一种可能,他们根本就没有见到爹爹,所以没有办法从爹爹那里拿到这二十万边境军的控制权。”
温颜撇向沧冥,声音一顿,“不过第二种情况显然不可能,毕竟爹爹现在被关在天牢里嘛。”
沧冥斜倚在身后的木椅上,疑惑的问出声,“所以,你现在觉得这二十万军队还在温将军的手中。”
“不错。”
温颜的手指在桌子上一敲,再次开口,“所以,我并不担心爹爹在牢中会出事,毕竟这二十万的兵可是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出了事,可都是一大损失。”
“再说黑袍人。”温颜点上另外一个点,“爹爹在从江北大营回来的路上被抓,这其中少不了黑袍人的手笔,所以,黑袍人与爹爹这件事应该是这个人所为。至于黑袍人为什么会选择帮衬天佑帝……”
“你知道原因?”
温颜却是摇了摇头,“不,我没有想到。”
如果幽老是黑袍人的话,那沧冥,你帮衬天佑帝的原因我想不到。
“主子!”
屋内的气氛有些僵持,就在这个当口,影一突然推开半掩着的窗子跳了进来。
“温颜,你们为什么都喜欢走窗户?”
温颜嘴角一抽,“窗户走着比门习惯。至于他……”温颜指了指影一,僵笑道:“他可能是跟着我走习惯了……”
沧冥:“……”
“对了,你怎么来了?”
“主子,宛儿在厨房跟人打起来了。”
“……”
温颜抬手捂脸,“这熊孩子,走过去瞧瞧。”
……
温颜跟着影一离开,整个屋子里又只剩下沧冥一个人。他坐在座位上,手指边上是未干涸的水渍。
两个圆圈异常的明显,再回想起温颜刚刚极为冷静的分析,沧冥心底一凉。
他从未想到,她心思竟然会缜密到如此地步,分析的竟然分毫不差。
她说她不清楚另外一个人这么做究竟是为何,这句话,究竟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她今日去天牢是否察觉到了什么?
他到底还是低估她了。
沧冥抬手敲了敲桌面,目光落在那一杯温颜递来的茶水上,一双好看的眸子半眯。
她今日将她所想告之于他,究竟是邀他一同分析,还是警告?这杯茶……
沧冥望着那杯中清润的茶色,猛地站起身。
这一刻,屋内的光线有些亮的刺目,沧冥撑着桌案走出来。黑衣轻轻的拂过桌案,最后滑落在地面上。
他眉头舒展,迈步走向屋内桌案前,抽出笔,展开一纸。
如果今晚,她是警告是试探,那么他所做的事情怕是暴露了……
隐隐的他有预感,如果这件事情放任不管的话,她极有可能顺藤摸瓜的找到他,甚至……破坏他的一切计划。
不行,绝对不行。
沧冥凝神细想了片刻,握住笔,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他将纸卷成卷,绑在了信鸽的腿上。
……
这熊孩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温颜一路随着影一冲到厨房,结果见到的就是鸡飞狗跳的一幕。
这次是真·鸡飞狗跳……
温颜前脚刚踏进厨房,迎面就飞来一只掉了毛的鸡,扑棱着翅膀,掉了一脸的毛。
后脚进来的影一,不知道是做了什么,被一条大黄狗咬着裤腿不放。
温颜额头上青筋蹦了蹦,冲着厨房的大门怒吼出声,“宛儿!你给我滚出来!”
“你把包子还给我。”
“不给不给,有本事你来拿啊。略略略,小傻子,小瞎子。”
“……”
眼前,厨房里,不知道是从哪里跑进来一群半大的孩子,由一个人领头,手里握着一个牛皮纸袋,带头在前面跑着。
一身白衣的宛儿一张精致的脸上被弄得脏兮兮的,就连她给她编的小辫子都有隐隐要散开的征兆。
她追着这群孩子,脸上的委屈尽显。
温颜的怒吼,让宛儿失焦的双眸慢慢的转过来,再看见温颜后,脸上绽开的笑颜若花。
“嘤嘤嘤,颜儿姐姐。”
宛儿一边叫着一边哭着朝着温颜跑来,见此,温颜心头的火气瞬间灭了个干净,她迈步上前,想要去接她,却是眼见着她头上发髻散开,绊倒在地。
“哈哈哈,傻子就是傻子,头发留着这么长,不被绊倒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