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势力遭到清洗,就连宫门处都换成了宁远调派而来的人手。温颜猫着腰伏在屋檐处,瞧着下方来来回回走动着的禁卫军,眸子一眯,向暗处隐去。
宁远似乎是对皇城之中的布防与结构十分的清楚,甚至于上一次走的秘道口,都被宁远派人封死。道路不通,温颜只能另寻他法。
“南面正在换防,主子可从那里进入皇宫。”
疾驰再暗夜之下的屋檐上,温颜听见响动,脚步未停。
身侧的黑影像是早就料到如此,跨步上前,直接拦住了温颜的去路,他单膝跪倒在地面之上,清俊的容颜上多了一抹虔诚。
借着一丝月光,温颜瞧着他,面色一冷,“云统领,你这是做什么?!”
“属下从离开殿下的那一刻起就是影一,影一愿意跟随主上,请主上不要抛弃影一,也不要抛弃翼虎营的众人,他们都在等着你。”
“这次回来,是苏千夜的意思?”
影一沉着声音再次开口,“不,是属下自愿跟随。”
温颜挑了挑眉,“像上次一样,明着跟着我,实际上在跟苏千夜打小报告?”
“……”
往事不堪回首,影一咬了咬牙,双手举过头顶,“我影一在此起誓,此生跟随我主温颜,决无二心,如违此誓,永坠阿鼻地狱,不入轮回。”
“行了。”
温颜抬手一摆,“想跟就跟着吧,若是再被我发现其他什么心思,就别怪我不客气。”
影一立刻躬身一拜,“属下不敢。”
见温颜提步掠去,影一紧随其后,“主子,宁远曾经看过一遍皇宫的设计图,皇宫内的所有暗道他怕是早就已经知晓,此番接手皇宫,怕是要将整个皇宫的布防重新排布。现如今南门处正直空缺,主子不妨从此处进去。”
暗夜之下的皇宫被宫灯火把妆点的灯火通明,温颜将将脚步稍稍放慢了些许,视线移向了南面,那处的灯火远远不如其他几个方位来的耀眼。
“去看看。”
“是。”
皇宫的西南角,靠近冷宫,因此地无人,守卫向来比较薄弱。皇宫之中势力进行大肆清洗,这个地方就成了死角。
夜晚沁凉的风在耳边呼啸,影三斜靠在斑驳的宫墙上,抱着膀子瑟缩的站着。落地的脚步声打破了周遭的宁静,影三抬起头,就瞧见影一领着温颜朝着这边走来。
“你们可算是来了,冻死老子了。”
温颜撇向影三身上穿着的单薄黑衣,又望向影一身上同样款式的单衣,抽了抽嘴角,“我对你们似乎并无苛刻,这要是让外人看见了,指不定怎么说我。”
影三挠了挠头,“十八,影一今天若是没有劝动你,我们这十八个人恐怕要跟着影一喝西北风了。”
“……”
温颜嘴角一抽,冲着两个人一摆手,“行了,不赶你们走了,这大冷天的,都回去吧。”
“主子,皇宫之中变数大,影一愿意留下。”
温颜想了想,偏着头对影三道:“那影一留下,影三你去将其余的人安排好,等事情结束,我再找你们聊聊。”
“那个……银子。”
温颜抚了抚额,扯下腰上系着的荷包,丢给了影三,“拿去。”
“行嘞。”
将人弄走,温颜与影一从南门进入了皇宫。
深夜,平地起了一阵冷风,风卷起地上堆积了一地的枯叶,打着卷。冷宫多年无人修葺,墙壁斑驳,杂草丛生。
就连整个宫室都没有一丝光亮,在月色的映衬下,白惨惨的甚是凄惨。虽说来皇宫的次数不少,但从冷宫过还是头一遭,温颜与影一穿过冷宫的院子,月光将两个人的人影拉的很长。
屋檐上挂着的衣角宫铃在晚风的吹拂之下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温颜四目扫过,余光之中却是突然瞧见一白影从眼前一晃而过。
“谁?!”
温颜从袖子中抽出匕首,一脸警惕的望向那处。
“主子,这冷宫看上去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刚刚那人莫非是路过?”
温颜眼睛一眯,“我看未必。”
昏暗的冷宫中只有白惨惨的月光直射而下,树影斑驳,温颜不敢再此处做过多的耽搁,便招呼着影一快些离开。然而两个人前脚刚刚迈出去,那白影竟然再不远处又晃了一下。
影一护在了温颜身前,手指按向剑柄上,将长剑出鞘半寸。
“主子小心。”
“无妨,并没有杀意。”
不错,温颜自打踏进这里,都没有察觉到丝毫的杀意,握着刀柄的手不禁送了送,“影一不用去管她,我们走。”
那白影见人似是要离开,又在两个人的面前晃了晃,这两个误入而来的人竟像是没有瞧见一般,自顾自的走着。
眼看着就要离开冷宫,温颜耳边听到了歌声。
嗓音空灵,带着一股子如泣如诉的伤感,吟唱着。
“她像是再挽留我们,影一,她唱的什么,你可听得懂?”
影一却是摇了摇头,“不像是大裕国的语言,倒像是民谣。”
再有一步就要迈出冷宫,温颜望向远处宫室,心头竟是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
这一刻,她莫名的竟然觉得冷宫里这诡异的歌声竟是比去天牢这件事情更有意思一些。温颜挑了挑眉,脚步转了一个方向,“走,先去瞧瞧。”
“主子,不去天牢了?”
“去,一会再去。”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总觉得那天牢之中被关押的人与她的羁绊并不深,以至于她对于进宫营救这件事情并不是特别的热衷。但一想到牢内关押的可能是爹爹时,温颜就觉得自己的良心实在是被狗吃了。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挥掉,温颜拽着影一就向着那歌声而去。
歌声未停,声音婉转,竟是让人觉得这民谣中竟是带着一股子童趣。
两个人快速的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移动,再冷宫深处的一间宫室的房顶,见到了坐在那里晃着小腿的白衣女人。
只见月光之下,女人泼墨一般的长发从房顶一直垂坠至屋檐下,她哼着歌晃着白皙的长腿,手指悠闲散漫的编着长长的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