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朝中储君之位一直空悬,老臣觉得想要稳住人心,必要定立储君的人选。”
徐有庭再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有意无意的瞥向了立在一旁的三皇子宁远。
定立储君一事,重新被提到案头上,宁远内心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之色。想到几日之前,母后与他的密谈,宁远的脸上不禁展现出了一份稳重。
一旁拥护三皇子的官员,见天佑帝没有制止,一个二个的出声附和着。
“陛下,定立太子乃是国之根本,老臣也以为应尽快定立储君人选。”
“臣附议。”
“臣附议。”
一直端坐在高坐之上的天佑帝待听见众人的声音后,伶俐的视线从宁远身上掠过,最后停在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户部尚书谢余的身上,“定立储君的确是大事一件,谢尚书觉得哪位皇子合适做这太子呢?”
此话一出,就连宁远自己都愣了一下。
朝中适龄当太子之人,只剩下他一个人,这件事情难不成还有可商量的余地?
在场的几位大臣心中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既然天佑帝问出来了,当然不敢出声反驳,一个二个竖着耳朵,等着谢余开口。
谢余走上前两步,冲着天佑帝恭敬的一拜,“陛下,大裕国一共有八位皇子,刨除早夭的二皇子,四皇子,七皇子,以及叛乱的大皇子,及冠的皇子就只剩下三皇子一人。三皇子这几年并没有太大的建树,依老臣看,陛下年纪尚轻,倒是可以不必理会年龄的问题。”
谢余顿了顿,冲着高坐之上的天佑帝再次开口,“老臣觉得,六皇子品行端正,虽然年岁小了一些,但他毕竟也是嫡出的皇子,倒也可以被立为储君。”
这一番话将利弊都解释的详尽,倒是一点也挑不出毛病。
天佑帝听完谢余的话,似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想来,老六还是远儿的亲弟弟。”
这句话无疑是给宁远一个重重的一击。
谁能告诉他,现在究竟是什么个情况,为什么他努力争取多年的储君之位,到最后竟是要落在自己弟弟的头上?
若不是想着场合不对,宁远怕是要大骂出声。
天佑帝瞧着底下站着的一帮子大臣,这会都不说话,不禁冷哼了一声,问道:“这会怎么没人说话了?朕要立六皇子为太子的话,你们觉得如何?”
他们这会十分想选择忘记自己是三皇子党的谋臣,可是,这会叛变的话,会不会被三皇子记恨上?
正在他们心中天人交战的时候,高坐之上的天佑帝,锐利的眸子一眯,整个人就像是一把锋利的长剑,快速的在众人的头顶扫过。
“朕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一个就开始想让朕立储君。朕最近是不是太纵容你们了?!”
天佑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遍整个御书房,在场的大臣连带着宁远一起,一个二个全部跪倒在地。
“陛下福寿安康,是我等思虑不周!”
跟着大臣们一起跪倒在地面上的宁远紧紧的攥紧了手掌,一咬牙开口道:“父皇,儿臣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那皇位。儿臣只求父皇身体康健,福寿绵延!”
天佑帝的视线落在宁远的身上,声音微冷,“远儿,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私下的动静。你记住,有些东西该是你的,它就是你的,不该你的,你争取也没有用。”
凭什么苏千夜轻描淡写办成的事情,到他这里,却是这般的难!不甘,悲愤,一股脑的从宁远的胸腔之中溢出来,他正要开口,御书房的大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来。
紧闭着的门扉,隔绝了屋外的潮气,这下随着来人,不禁感受到了一股子刺骨的冷风,更是听到了屋外哗哗哗的雨声。
细细绵绵的雨丝像是织成的一张巨大的帘幕,从高处垂挂而下,像是九天之上垂坠的银河水,极富有诗意。
可这诗情画意却是被闯进御书房的一人给打断,这人着了一身低阶的官府,被雨打湿的脸上一身狼狈,他连滚带爬的撞了进来,待看见屋内的天佑帝之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上。
天佑帝在看见到来的那一刻,心中就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在慢慢的升腾而起。这种不安,随着屋外的雨越下越大,隐隐有加剧之势。他紧紧的扣着桌角,迈开步子绕出桌案,站在了来者面前。
“牢头,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正是看守天牢的牢头,要说他此刻为什么在这里,这就要从半个时辰之前说起了。
在第一时间得知苏千夜从地牢之中失踪了之后,他心就慌了,但是一想到自己要死无葬身之地之时,他就怂了。
在不惊动天佑帝的同时,开始安排人手封锁皇宫的各个岔路口找人。
这一堵,果然就让他堵住了想要逃走的三个人。这一看不要紧,瞬间就发现了,他们的统领温峰,竟然也在其中。
监守自盗,恐怕说的就是这样的事情了吧。
“温峰!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将人放走!”
可温峰却是冷冷一笑,将两个人护在身后,拔出了腰间的长剑,“费什么话,要打就打。”
牢头当然不能让人走,直接招呼着人上前去抓人。
天际之上本是飘着的雨丝却是越下越大,绵绵密密的打在脸上,冷的刺骨。可这雨丝纵使再冷,也敌不过心中的冰冷。
温颜瞧着面前的一幕,就要抬手拔刀。
可袖中匕首尚未抽出,整个人就被一股子大力给推开来。温颜扶着苏千夜向后猛退了一步,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豁然抬头。
巨大的雨幕之中,温峰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但温颜却是记得,他有着一双格外好看的剑眉,星目。
“走啊!带着人赶紧离开这里!”
温颜紧紧的皱了眉宇朝着周围扫了一圈,禁卫军已经听到动静赶了过来,此时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人包裹着。温颜将苏千夜放在原地,一个箭步跨上前,盯着温峰的面容,声音就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似的,支离破碎,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