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台中,傀先生和赵寺彼此互视,皆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竟真的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江乾坤以一己之力,驱散了所有人,独占稷下学宫的传承!
这特么的都叫什么事啊?!
傀先生麻了。
江乾坤不会真是为了稷下学宫的传承而来吧?
别闹啊!
这是伏杀江玄的陷阱啊!
你这么一闹,江玄还来个屁啊!
你要说你需要,直说不就好了,此间事了,我给你送过去都行!
有必要亲自来一趟,还大开杀戒吗?
事态一而再、再而三地超脱掌控,整得傀先生心神有些憔悴,对伏杀江玄的绝对自信,无限跌盘。
他堂堂半步尊者境,在现在这个虚神不出的东神州,基本上说可以横着走,奉命处理一个区区入神境的小子,明明是手到擒来的事,居然会束手束脚、一再受阻……
全是因为眼前这个江乾坤!
特别是在稷下学宫动手,也不用考虑江玄的护道者,甚至不用自己出面,这也是为何他有自信。
傀先生隔着浩然台的屏障,注视着江玄,眸底满是怨念,若非清楚这家伙是圣主的重要棋子,他现在恨不得亲手拍死这个脑残玩意!
赵寺现在也有些无措,事态变得太快,一时间把他的思绪,也给打乱了。
江乾坤必须死,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来着?
哦……擒杀江玄,用江玄要挟江家交出神符,获取稷下学宫核心
传承。
可是,江玄呢?
从头到尾,没见到他人啊!
“长老……现在动手吗?”一位主持稷下学宫大阵的赵家弟子,忍不住问道。
江玄迟迟不来,估计是等不到了。
眼下就剩江乾坤一个人了,可不能再让他跑了,江乾坤下午堵在赵家分部门口,剑斩赵括及众多赵家弟子,这莫大的耻辱……不能不报!
赵寺没有直接下令,而是看向傀先生,目含询问,江玄若是等不到了,那我可就开始了?
“……”
傀先生沉默。
他现在骑虎难下了。
动手?
江乾坤是他阴阳圣地的真传啊,更是圣主诸多谋划的重要一环,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点这个头啊!
不动手?
江乾坤堵了赵家分部,斩了赵寺的亲孙子,极尽羞辱,他能劝得住赵寺不动手吗?
可就在这时,又出现了意外。
明明是投影的夫子,竟突兀地中断了颂念儒道经典,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江玄,呵呵一笑,“早这样不就得了,每次我都得颂念一大段儒道经典,累都累死了。这些个孩子啊,一点不知道尊老爱幼。”
“挑选有缘人?”
“身在修行界,哪有传承是靠有缘就能获得的,该争就得争,这么粗浅的道理,怎么都不懂呢?”
夫子看了眼横乱了一地的尸体,摇了摇头,没有半点仁慈、怜悯,有的只是淡漠,旋即转身进入稷下学宫。
同时,给江玄丢下了一句。
“进来吧。
”
???
江玄一脸懵,不是……这剧本,不对劲啊!
这老头不是投影吗?怎么还有灵慧呢?
而且,听这老头话里话外的意思,自己还歪打正着,解锁了获取传承的正确方式?
“江乾坤不会真是我的福星吧?”
江玄古怪地嘀咕了一句,他横行无忌、大开杀戒,一方面是为了直接有效地获得传承,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他套着江乾坤的皮,要给他泼脏水,让他为自己背锅。
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的效果!
旋即,江玄也不再多想,随之进入了稷下学宫。
而在浩然台中,傀先生和赵寺等人,更是一脸茫然和失措。
稷下学宫不是被他们控制了吗?
何时开始传承,也是他们说的算啊!
怎么会这样?
“怎么回事?!”赵寺冷声怒喝。
一众赵家弟子脸色一变,连忙回禀道,“长老,不关我们的事啊!阵法并没有异动……”
“应该是稷下学宫遗址自主运转了。”
傀先生眼眸深邃,隐隐闪烁着玄奥的光辉,注视着稷下学宫,推测道,“看来……这稷下学宫,还存在着我们并不知道的隐秘。”
“虽然过程出现了变故,但结果是一样的。”
“江乾坤已经进入稷下学宫,那他的生死……已然任由我们掌控!”
“只要他接受了传承,大阵顺利启动,顷刻便能将其镇压!”
傀先生摇着羽扇,轻笑道。
心里却在思索,该怎么夺取稷下学宫的控制权,帮助江
乾坤免于一死。
他暂时还不打算和赵寺翻脸。
毕竟,赵家是掌管王城的三大世家之一。
他笃定江玄就在王城,而要在王城范围内,顺利地处理掉江玄,显然少不了赵寺和赵家的帮助。
赵寺点了点头,眸中泛散着冷意,虽然他们诸多谋划都成了空,但能顺利手刃江乾坤,为他孙子报仇,也算是不枉此行。
“动手!”
一众赵家弟子神情一肃,沉心于大阵,严阵以待。
但心里其实满是困惑……就剩江乾坤一个人了,长老直接出手镇杀不就完事了?
为啥还非要多此一举?
但,他们不敢问,更不敢质疑,长老怎么说,他们这些弟子就怎么做。
稷下学宫内。
夫子随意地扯来一块蒲团,坐了下来,示意江玄也坐下,笑呵呵道,“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唠会。”
江玄深深地注视着夫子,心中惊疑不定,渐起警惕之心,不对劲,很不对劲!
按照小爷往常的剧本而言……正常的机缘造化,背后一定存在危机和凶险。
更何况是这看起来就不正常的机缘造化?
这背后的凶险,得什么程度?!
但,稷下学宫的传承,于他至关重要,他实在舍不得直接放弃。
思忖一二,江玄干巴巴地一笑,“没事,我还年轻,腿脚利索,站着就行。”
“有什么话,你老直接说,我听着。”
“???”
夫子神情一滞,怪异地瞥了一眼江玄,这小子的话,听着怎么这么膈应
?
算了……我一个死了那么多年的人,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夫子自我安慰了一句,抚须酝酿着情绪,同时也在思考着,打算把稷下学宫的核心传承,交给对方。
这小子的天赋,妖孽至极,生平未见,就连自己都只能看个大概。
他在稷下学宫遗址当了几百万年的传承投影,每十年降下一次传承,见过的天骄,数不胜数,但单论天资,能与之相较者,屈指可数。
最关键是……这小子不默守陈规,行事荒诞无忌。
明明是随机挑选有缘人,他却横扫全场,驱散所有人,甚至不惜杀敌两千余人进行恐吓。
恶魔吗?
此等行径,确实如同恶魔。
但,他要找的就是这种人。
他永远记得上古之时,域外强敌来犯,东神州乃至整个玄天界的人族,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下,那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无力和绝望。
而那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他优柔寡断,念及那些在空间通道中抵挡着域外强敌的同胞,没能及时毁掉空间通道,才导致域外强敌降临玄天界。
虽然,最后他们还是胜利了,将域外强敌尽数驱逐出了玄天界。
但……人族的整体力量,在那一战之后,俨然有了大幅度滑坡,至今未能完全恢复生气。
若他当年,能有这小子的心性,及时进行取舍,这一切也都不会发生。
他非常清楚,以那些域外强敌的野心,当初被驱逐出玄天界,肯定
不会善罢甘休,一旦大世降临,他们势必会……卷土重来!
而这小子心性狠辣,横行无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或许,能重振稷下学宫,带领人族以更强大的姿态,抵御域外强敌。
回忆着过去,夫子苍老的眸中,不由地泛起了丝丝愧疚的色彩,整个人透露着几分悲凉的气息。
江玄眨了眨眼,心里的不安滋生,忍不住道,“不是……你搁这酝酿什么呢?你倒是说啊!”
回忆被打断,夫子脸色一黑,瞥了眼江玄,忍不住骂道,“催什么催!”
“如果你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老夫凭什么把传承交给你?”
江玄一听这话,顿时炸了。
怎么?
一个破传承,还指望小爷求你了不成?
本来他就心存警惕,认为这夫子不像是什么好鸟,传承恐怕也暗藏凶险,犹豫着要不要赶紧撤。
现在好了,很明了,不用考虑了,必须撤!
这老头连演都难得演了,再待下去,小爷这命恐怕就不是自己的了!
“小爷,不伺候了!”
江玄盯着夫子,一字一句地说道,而后直接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
夫子一懵。
这流程……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