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眼疾手快地冲上去扶住了宁夏。
宁夏尴尬地把脚趾在鞋子里抠得死紧。
早知道会滑这么一下,她刚才就绝不会说那话。
冷漠垂下眼眸,掩去笑意,用正常的声音说道:“都说了地上滑,你要是再摔了跤,这脚还想不想好了?走吧,我送你过去找宁伯父。”
宁夏扯了扯嘴角,假装没事地道:“那就麻烦你了。”
冷漠问了宁正勋所在的方向,扶着她的胳膊就过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宁正勋已经从停尸房里出来了,站在走廊上,两眼无神地看着窗外。
宁正勋的脸色不太好,整个人看着没什么精神,连他们这么大两个人都没发现。
宁夏担忧地喊了一声:“爸,你没事吧?”
宁正勋这才发现他们来了,“我没事,小冷,你来公安局办事吗?”
冷漠点点头:“是的,已经办完了。宁伯父,你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宁正勋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没事。”
抬手看了看表,发现已经到了中午,于是宁正勋说道:“小冷,我估计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小夏脚上有伤,在这里不太方便,我能麻烦你把她送回去吗?”
冷漠自然不可能拒绝:“好的。宁伯父,你这边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人跑腿的话,就跟我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没有半分别的想法,跟追求宁夏一点关系也没有。
宁冷两家关系本就不错,宁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做为世交,他帮忙也是应当应份的。
宁正勋冲他笑笑:“没事,一会儿韦正就过来了,你的假期也差不多快结束了吧?趁着还有时间,多陪陪你爷爷。”
宁家的老爷子也早就退休了,身体也不太好,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在疗养院里住着,跟宁老爷子真是实打实的难兄难弟。
冷漠笑了笑:“没事,我爷爷要是知道我们冷家没有作为的话,估计得拿拐杖敲我们脑袋。”
宁正勋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行,回头有事我会跟你打招呼的。”
冷漠知道他这会儿没什么心情,于是对宁夏说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宁夏担忧地看着宁正勋:“爸,要不我留下来吧,我就找个地方坐着,不到处乱跑。”
宁正勋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吧,你爷爷心里估计也不太好受,他身体不好,我不放心他,你回去陪陪他。”
虽然他们父子对宁老太都没多少感情,可到底那是影响了自己一辈子的人,各种情感纠缠着,人突然没了,换谁都会有些难受。
宁夏立刻就决定先回家,“那你自己注意一点,爸,其实这个结果对她来说,不是坏事。”
宁老太不死的话,会一直活在折磨里。
死亡对她而言,是解脱,也是救赎。
宁正勋长长地叹了一声,“我知道,回去吧。”
宁夏跟着冷漠走了。
半小时后,冷漠地车子停在了宁家门口。
冷漠下车绕到另一边车门,替宁夏把车门打开,又把她从车里扶下来。
宁夏诚恳地道谢:“多谢了。”
冷漠笑笑:“不必,宁冷两家是世交,排除我的私心,宁家有事,冷家也不会干看着的。你不必多想,也不必有压力,这是两家的交情,和你无关。”
这是冷漠第一次跟宁夏单独且正面的说起这个。
宁夏有点无所适从。
这个点上扯感情的事,会不会不太合适?
可不拒绝的话,总有种在吊着别人的感觉。
于是宁夏打算就趁今天把话挑明白谁知冷漠反应可比她快得多,知道她八成会抓住机会拒绝他,于是说完就扭头绕到驾驶室上了车。
“我先去公安局了,你放心,我会陪着宁伯父的,你自己小心点脚上的伤,再见。”
说完,冷漠开着车子就跑。
宁夏嘴角抽了抽。
转身进屋,家里的气氛有点沉闷。
李嫂担忧地凑过来嘀咕,“老先生把自己关在书房好半天了。也不许我进去。小夏,你赶紧去看看吧。”
宁夏立刻就换上轮椅,滑去了书房。
抬手敲门,“爷爷,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过了几秒,书房里才传来宁老爷子同意的声音。
宁夏推开门进去,就见宁老爷子坐在窗边,看着窗外萧条的景色。
有一种压抑,萦绕在他周身。
宁夏滑着轮椅过去,和宁老爷子并排坐在窗前,轻声说道:“她走得并不安详,不知道什么原因会在大冬夜里跑出去,冻死在胡同里。”
宁老爷子沉默了许久才道:“死了也好,她这样的人,活着也是浪费资源。”
那个折磨了他大半辈子的恶魔,终于死了。他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她死了,他就彻底解脱了。
这个想法终于实现了。
可他心里为什么会觉得这么不舒坦呢?他自己都理解不了这种让他有些厌恶的情绪。
宁夏伸手覆住他苍老的手背,“爷爷,不要难受,她不值得。”
宁老爷子叹了一声:“我知道。”
宁夏把头歪过去靠在他肩上,无声地安慰他。
其实她理解宁老爷子和宁正勋的这种情绪。
因为他们都是很善良的人!善良到被宁老太毁掉一生之后,还是忍不住因为她的死亡而受影响。
如果宁老太是其他人的话,他们不会有这种情绪。
但宁老太是宁老爷子的发妻,是宁正勋的亲生母亲,这两个身份就注定了要跟他们牵扯一生,也注定了善良的人会因为这个身份而被影响。
这种情绪,才是正常的反应。
宁正勋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已经从书房里出来的宁老爷子问道:“查清楚了吗?”
宁正勋点头,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一些。
“赵林两口子在知道无利可图之后,对她百般虐待,甚至连饭都不给她吃。她是自己跑出去的,应该是想来这边,结果不知怎么钻进了那条胡同里……”
“赵林说,他们昨天下午就发现她不见了,他们想趁机甩掉她这个包袱,所以就没有找,也没有跟我们这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