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轩一怔，但随即又了然地笑笑。
素不相识，人家如果没有要求，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跑来给他送钱？又不是钱多了没地方花。
“什么条件？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
宁夏笑着道：“话可不要说得太满。我的条件是，你必须跟我签定十年的用工合同，这十年之内，你只能给我打工。”
“什么？！”
谷轩满脸震惊，“给你打十年工？那……那不就代表……”
宁夏点头：“没错，给我打十年工，放弃大学毕业后国家的分配，你愿意吗？”
谷轩有些失神，愣在当场。
国家分配，那都是铁饭碗。他们拼命考上大学，为的不就是端铁饭碗，为国效力吗？
如果放弃了分配，那他这大学读得又有什么意义呢？
宁夏道：“这十年里，我不会亏待你，你的底薪，每年都会进行调整，我可以跟你保证，你的工资上调弧度不会低于50，如果你表现好，提成我也可以再给你往上调。”
金阿吉见他不说话，赶紧道：“谷同学，这个工资，你进国企干十年估计都拿不到的。你还犹豫什么呢？”
谷轩心想，那能一样吗？国企，能稳稳当当一辈子，私人企业说不定开着开着就黄了。
宁夏从他的神色里大概就能猜到他的想法。
“谷同学，国企虽然稳定，但同样也可能会限制你的发展。私企或许在许多人眼里，会有不够稳定之嫌，但我可以断言，十年后，私企的前景绝对不会比国企差。”
十年后，除了那些国有资源的企业会继续傲视群雄之外，其他行业的国企，都会陆续倒闭关停。尤其谷轩所学的这个行业，基本都会面临这个命运。
“十年高薪，加上工作经验，足以让你比你的同行们领先一大步。到时候，你甚至可以凭借这些东西，创立自己的事业。谷同学，一味求平稳的话，人生也就能一眼望到头了。如果你希望未来可以多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那么，选择跟我和作，会是你最明智的决定。”
宁夏说得格外从容自信，谷轩都忍不住期待起来。
但让他放弃分配，他又很是犹豫。
宁夏很是明白他的心理，于是笑了笑，“你不用这么着急做决定，我明天中午会再过来一趟，还在这里等你。不管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你都来一趟可以吗？”
谷轩脑子有些乱，闻言点了点头，“明天中午我会过来的。”
宁夏笑着道：“那我明天中午再过来，希望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谷轩看着宁夏和金阿吉远去的背影，心里各种拉扯和纠结。
他真的很需要钱，越多越好。因为他的母亲还在医院里等着钱救命。
可他一个学生上哪儿弄钱去？
一千块的治疗费用，家里砸锅卖铁、借遍了亲戚朋友，才只凑出来五百块。
家里本来就穷，这几年，为了大哥娶妻和他上学，家底都被掏空了。他考上大学之后，平日里省吃俭用，学校发的补助金，他除了用来最基本的吃喝之外，其他都攒着寄给了家里。
可那点钱，又顶什么用呢？尤其是在面对母亲的病时，不过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医生说了，母亲的病是能治好的，只要凑够手术费，就可以治好。可如果不手术，他母亲以后都会忍受巨大的病痛折磨。
如果答应了宁夏的要求，他母亲的医疗费用就不用再发愁了。
可是，母亲会答应吗？母亲日夜盼着他上大学，为的就是毕业之后进国企，端铁饭碗。如果知道他为了几百块钱就把铁饭碗给扔了，母亲肯定会被气死的。
谷轩心里乱糟糟的，于是干脆决定去医院看看他妈。
羊城大学离着市人民医院不算远，但也不算很近，六站路。谷轩没有自行车，更舍不得花钱搭公交，所以便甩着两条腿走去了医院。
花了一个小时，他才满头大汗的赶到医院。
刚到了他妈病房外，就看见病房门打开，他妹妹谷雨满脸惊慌地从病房里冲出来，嘴里大喊着，“医生，护士，快来啊，我妈犯病了，救命啊！”
谷轩吓了一跳，急忙冲进病房里，就见他那瘦弱得可怜的母亲在病床上拼命的挣扎着。
他生平第一次在他母亲的脸上看到那样狰狞的表情，因为剧烈的疼痛，他妈身体痉挛着，手臂上，脖子上还有额头上，青筋暴起，沁出来的冷汗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将衣服给浸透……
他大哥谷平正努力地按着他妈，防止他妈会因为忍受不了而做出一些自残的行为来。
见谷轩进来，他大哥忍不住吼了一句：“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帮忙！”
谷轩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上前的，等他妈在安、定针的作用之下昏睡过去之后，谷轩才两腿一软跌坐下去。
谷平抹了把头上的汗，和他坐到了一起。
谷轩哽着声音道：“妈每次发病都是这种情况吗？你们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就有用了吗？”谷平抱着头，无奈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家里什么情况，还用我说吗？妈为了不让你分心，一直不许我们告诉你。”
谷轩抬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母亲，鼻子一酸，眼泪就砸了下来。
从小，他就因为比大哥聪明而被母亲偏疼的。如今她病得这么厉害，为了不让他跟着操心，母亲都一直瞒着他。
谷平也跟着抹眼泪，“医生说了，妈这病如果不治，以后发病会越来越频繁，每一次都这样生不如死。这种痛苦没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住的，妈很可能会在发病时死掉，也可能会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寻短见……”
谷雨蹲在病床前哭着道：“五百块，只需要五百，妈就可以上手术台了。可是我们上哪儿弄这五百？”
过了一会儿，谷雨咬牙站了起来，“我去卖血去！”
谷平赶紧拦住她：“你疯了吗？”
谷雨哭着道：“那不然就看着妈这样吗？哥，我真的做不到，妈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我真的好怕她会撑不住。哥，你让我去吧，我年轻，养养就没事了。”
谷平咬牙道：“要去也是我去！你一个姑娘家，哪能去做这种事。”
“你们看好咱妈，别跟她说我干啥去了。”
说完，谷平扭头就要走。
谷轩突然出声道：“大哥，别去，我有办法筹到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