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沈夫子。”
有学子请教完,便抱着书本离去,沈东篱转身正准备离开,就被人叫住,正是这次准备要乡试的秀才之一,名叫张祈安。
沈东篱对张祈安还挺看好的,为人谦逊而且学识渊博,家中并不富裕,更有种韧劲儿。
“沈夫子留步。”
虽说张祈安比沈东篱大了五六岁,但毕竟沈东篱如今是夫子,她便直呼其名了,“张祈安,你有事?”
“马上就是乡试,我想我应该不会落榜,能否问沈夫子几个问题。”
听到这话,沈东篱站住脚,“你说。”
“我听人说沈夫子尚未定亲,我能否”
话没说完,就被身后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尚未乡试,便觉得自己榜上有名,当真是勇气可嘉。”
沈东篱和张祈安两人同时看过去,就见到穿着玄色锦袍,上用银红双色丝线绣着缠枝莲叶花纹,腰间犀角白玉带,衬得他身姿挺拔,透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威压和贵气。
东阳郡王奚玉景?
他来县学做什么?
奚玉景迈步走到了沈东篱身侧,神色有些轻蔑地看了眼张祈安,“等什么时候高中状元再说也不迟,如今的你”
“还不配!”
张祈安微微皱眉,虽然看出奚玉景身份不凡,但仍旧问道:“我与沈夫子说话,你又是什么人?怎的如此不知礼数?”
“沈夫子,他问我是什么人?”
奚玉景微微挑眉,看着沈东篱,微微倾身靠近,“不如你告诉他,我是谁?”
沈东篱下意识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朝着张祈安道:“这位是东阳郡王,皇上的外甥,东阳公主之子,不可冒犯。”
听到这话,张祈安便微微躬身行礼,“学生见过郡王,不识得郡王身份,还请郡王见谅。”
奚玉景本也不会跟学子一般见识,或者说根本就瞧不上,他摆了摆手,示意张祈安离开,然后才转头看着沈东篱。
“真不知道你是在这儿教书授课,还是勾引人。”
此话一出,沈东篱当即变了脸色,“东阳郡王还请慎言!”
她自认为与奚玉景并无交集,可不知为何这人似乎对她总有敌意,当初在县衙的时候便如此,如今更过分。
“郡王若是无事,民女先行告退。”
说完这话,沈东篱转头就走,动作十分干脆利落,她总觉得这个人很危险,最好还是离远点。
手腕被人从身后摄住,奚玉景的声音透着一丝轻笑,“急什么,我今日来县学,是特意来见沈姑娘的。”
“有几句话想问沈姑娘,问完便走。”
沈东篱微微抬起手,看向奚玉景,“东阳郡王,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自重。”
“好。”
奚玉景当真听话地松开手,后退半步,仔细看着沈东篱的脸,打量她许久,看得沈东篱都有些毛骨悚然,才听到他开口说话。
“你真是沈云归的女儿吗?”
此话一出,沈东篱心中‘咯噔’一下,“我不明白郡王的意思。”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你跟沈云归长得就没有半分相似,依我所见,你恐怕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吧?”
奚玉景的桃花眼直视着沈东篱,“你到底是谁?”
“郡王这话有些荒谬,我不像父亲,自然是长得像母亲。”
沈东篱说完,扬唇笑了笑,“没想到郡王果然是清闲人,竟然还对别人的家事感兴趣。”
“不是对别人,是对沈姑娘。”
奚玉景摩挲着指尖,“沈姑娘说自己长得像母亲,你可见过你母亲夏织的画像?”
这次沈东篱不答话了,静静地看着奚玉景,“郡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年纪小,性子直,恐怕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长得像母亲还是父亲,与郡王有什么关系?莫不是郡王要说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吗?”
“哎!”
奚玉景点了点沈东篱,“这话说得没错,我觉得是。”
沈东篱:“”
她算是知道了,这个东阳郡王就是脑子有毛病,她就不该跟他多说废话。
沈东篱转身便走,却再一次被拦住,这次是奚玉景右手拿着一卷画轴拦在她面前,“我这儿有一幅画像,沈姑娘不妨先看看再说。”
他手一松,画轴缓缓展开,露出女子的真容,臻首蛾眉,眉眼间顾盼生姿,最重要的是长得与她实在是太相似,至少八分像。
奚玉景走到沈东篱面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认识吗?”
“她是?”
沈东篱看了眼画像,又看向奚玉景,下意识地伸手就要去拿,被奚玉景迅速收回了袖子中。
“看来你也知道自己不是沈云归的亲女儿。”
说完这话,奚玉景便转身离去,这次轮到沈东篱追了上去,“她到底是谁?你都知道什么?”
奚玉景脚步慢了几分,回头看着沈东篱,“这是你求人的态度?”
“”
沈东篱抿了抿唇,“郡主想要我用什么作为交换?”
似乎思虑了许久,奚玉景才看着沈东篱道:“不然你杀了沈云归,然后跟我走?”
此话一出,沈东篱便停下了脚步,皱眉看着奚玉景,奚玉景回头,似乎浑然不觉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
“怎么了?”
沈东篱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有东西落在县学,恐怕无法与郡主同行。”
说完她转身就再次进了县学,若是为了知道亲生爹娘的身份,而让她对父亲下手,那她宁可不知道。
若是能查到最好,查不到她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毕竟沈云归才是她父亲。
奚玉景站在县学门口,看着沈东篱的背影,忽地低头轻笑一声,倒还是个有脾气的,不过他早该知道,一年前她对付周天佑的时候,便清楚她的为人。
“郡王。”
侍书从马车前走了过来,声音压低,“县衙那边还没放人,而且马文浩也被押解到了,傅文睿那边正在提审,要不要”
奚玉景瞥了眼侍书,旋即收回视线,“留两个人在这儿盯着沈东篱,你随我去趟县衙。”
他还真没料到,傅文睿竟然是个硬骨头。
既如此,那就怪不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