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流通?”
殿内,嬴政放下奏折,眸光沉沉落在王翦身上。
王翦拱着手,“事关重大,老臣带亲信亲自前往,仔细查过了,张恒所在之地,未找到任何这种粟米的痕迹。”
张恒,便是这次献上药水的人。
嬴政眸色微动,“他身为粟米种植商,有这样神奇的药水自己却完全没有用,合理吗?”
王翦眉头拧起,“老臣也觉得奇怪,如此神奇的药水,对于一个粟米商来说,诱惑必定是无限的!”
“毕竟这个东西,能提升的粟米产量,可用千倍万倍计算,他应该早用上了才对,不知为何那边完全没有此等粟米。”
即使王翦为武将,也明白这药水,对一个粟米商的帮助有多大。
只要用上这东西,他的粟米储备可说取之不尽,想要多少有多少。
这意味着无尽的财富,对于一个商人来说,应是无法抵挡的诱惑。
但他却没用这药水,让人匪夷所思。
嬴政眸色微沉,“看来这东西,果然别有洞天!”
······
盖聂拎着一个饭盒走到山顶,见小胡亥正用一根木棍,不停练习着劈砍的动作,即使满头大汉也未停下。
这种程度,倒是让他觉得十分欣慰。
他走上前,道:“先来吃饭吧。”
草地上,小胡亥吃着饭,盖聂坐在一旁喝着酒。
女儿红所剩无几,好在那满春堂还未动过。
他饮下几口酒,转头望向小胡亥,“这段时日的训练,如何?”
小胡亥刨着饭,“有些辛苦。”
差不多大半个月以来,盖聂每日只让他练习一个动作,便是劈砍。
盖聂还算满意,“本以为就这一个动作你会觉得枯燥偷懒,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小胡亥眸光沉着,“师尊让我这么做,肯定有师尊的道理。”
对于盖聂的实力,小胡亥完全相信。
不仅因为他是大名鼎鼎的剑圣,更因为这是弟弟为他找的师父。
盖聂望着他,又道:“看你刚才的动作,或许应该进行下一步了。”
小胡亥神色微喜,“下一步?”
盖聂拿出一个小拇指粗的树枝,“往后的时日里,你的兵器是这个。”
小胡亥接过这个树枝,神色有些疑惑。
盖聂指向不远处,又道:“往后的两个月里,你只要能用这个斩断那边的竹子便可。”
小胡亥抬头望去,那边伫立着一片竹林,竹叶正随风扭动。
竹子不算粗,但也有他的手臂大小。
小胡亥眸光怪异,“用这个?”
竹子韧性本就很强,就算是用刀剑,也得锋利一些的,才能将其一击斩断。
而手里的树枝如此细小,韧性也是极差的那种。
盖聂眸光淡淡,“习剑先悟意,若只会用蛮力挥斩,那剑道造诣,始终有限。”
他望向小胡亥,“你要让手中的武器,感受到你的意志,与你融为一体,如此才能坚不可摧,势不可挡!”
小胡亥低下头,望着手中的树枝,“感受到,我的意志?”
盖聂仰头,饮下一口酒,“你不是想保护重要的人吗?”
小胡亥目光坚定下来,握紧了手中的树枝。
盖聂望向远方,“想要彻底保护好重要之人,需要的力量是难以想象的。”
毕竟天下之大,有着无数强者。
“要获得那股力量,需要完成的事情,也几乎都是不可能的。”
就像你凭着那小小的身躯,独自到达山顶一样。
“但你是创造过奇迹的人,所以一切,都有希望。”
话毕,盖聂收起饭盒,起身离开。
小胡亥呆呆望着盖聂的背影,如墨发丝伴风舞动。
······
殿内,一名中年男子被王翦带来。
他身着黑袍,体态微胖,挺着个大肚腩,正是粟米商,张恒。
见到那端坐上方,身披玄鸟袍的男子,张恒连忙拱手,“小人参见陛下!”
嬴政目光落在奏折上,“起来吧。”
“多谢陛下!”张恒谢了一句,而后站起身来。
嬴政没再说话,张恒也不敢贸然开口,站在原地候着。
殿内陷入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张恒十分紧张,额头汗珠冒出,在原地不知所措。
半响后,嬴政的声音终于响起,“近日,朕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张恒听着,没敢接话。
嬴政继续道:“一个卖珠宝的商人,获得了某样法宝,能让他的珠宝无限增长,取之不尽。”
只觉得这故事有些耳熟,张恒眉头深深拧起。
“有此法宝,他本可以用来无限生产珠宝,然后变卖,从此发家致富,成为一方首富,这对一个商人来说,应当是无法抵御的诱惑。”
“但他却选择将法宝给别人,甚至从未用过那个法宝。”
张恒眉头拧得更厉害了,额头汗珠已经汇聚到颗粒大小,顺着面颊滴下。
嬴政忽然放下奏折,望向张恒,“此事让朕百思不得其解,同为商人,你觉得他是为何?”
张恒咽下一口唾沫,颤颤巍巍道:“小······小人愚钝,陛······陛下恕罪!”
嬴政眸色淡淡,“也罢,珠宝的事你不知道也正常,毕竟你是粟米商。”
随即他眼神一冷,声音如雷,“那粟米的事情你应该清楚吧?!为何你从未用过那药水?!”
帝王一声暴喝,如惊雷炸进张恒脑海。
只吓得他身子一抖,跪倒在地,“小人······小人······”
他想解释,但话到嘴边,却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夏无且!”
嬴政又吩咐一句,御医夏无且走近殿内,拱手道:“微臣参见陛下!”
嬴政道:“结果。”
夏无且拱着手,“在成熟的粟米中,微臣确实发现了毒性,而且是一种极其隐秘的慢性毒药,若不是仔细检查,根本发现不了。”
“但若是长时间服用,会让人器官衰竭,最后直至死亡。”
嬴政眸色冰冷望向张恒,“你早知用药水的粟米有毒,所以才没用,对吧?”
张恒已经吓傻,脑袋“砰砰”撞在地上,额头血迹溢出,“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嬴政冷哼怒斥,“说!是谁指使你的!”
一个小小的粟米商,明显弄不出如此厉害的药水。
张恒抬起头,顾不得额头传来的疼痛,苦着脸,道:“小人说了,会没命的!”
他都快吓哭了,看得出来,对于背后之人,十分惧怕。
王翦眸光一寒,拔出腰间佩剑,横在了张恒脖子上,“不说,你现在就会没命!”
感受着脖子上的寒意,张恒面色一僵。
这位上将军的杀气强横无比,哪是他能承受的。
死亡的恐惧遍布全身,他很清楚,若是再不交代,下一瞬自己可能脑袋落地。
犹豫一下,他缓缓开口,“是······是一个老者。”
嬴政眉头拧起,“老者?”
张恒瑟瑟发抖,“别的小人不知道,只打听到,他是来自苗疆。”
嬴政眸光一冷,“苗疆?”
真是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