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测风云。
原本赵山河就打算这么一直围困莲山,想着迟早能把飞凤寨耗到水尽粮绝。
不料,到了第二天却收到一个噩耗。
“不好了大人!”
副手急匆匆跑进赵山河的营帐,气都来不及歇一下。
“知州大人回去的路上,被宋江一等匪人害了!”
“什么?”赵山河也坐不住了。
虽说两人不同一个系统,但做为节度使,他是有责任配合当地府州进行诸知治安之类的事务的。
他不听从邓伦劝说,一意孤行非要留在莲山剿匪,致使邓伦只能独自回城平乱继而出事,真要追究起来,绝对讨不了好。
赵山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消息可准确?”
“千真万确,已找到知州大人的……”副手悄然瞟一眼赵山河,吞吞吐吐地说:
“半具遗体”。
“半具遗体?什么意思?”
“匪人直接砍了知州大人的头……暂时找不回来……”
“混账!宋江好大的狗胆!”赵山河顿时怒发冲冠,眼睛瞪得像铜铃,“如此无法无天,岂能容他?传令!收兵下山!”
“大人,那飞凤寨?”
“只能先放他们一马了”。赵山河有些不甘心,却不能不接受现实。
诵国重文轻武,而邓伦就是文官,还是个三品战师,在那些文官眼中,他十条命都比不上一个邓伦死一次。
若他能把凶手绳之以法还好,若是不能,只怕他这节度使也当到头了。
所以,就算他再不愿放过飞凤寨,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得去追杀宋江。
率众退到山下,过了河就是对面。
赵山河回过头,望着高处的飞凤寨,恍惚间又看到死在大火中的官兵,凄厉的惨叫声犹在耳边。
要不?走之前放火烧了他们?
心中突然又冒出这个念头。
“大人?”副手见他走神,催了一声。
赵山河咬了咬牙,长舒了一口气,收回视线。
“走吧”。
……
“主公……”
叶辰东老远就听到林冲的叫唤声,只见他激动地冲进书房,却也没忘了行礼:
“主公,官兵退了!”
林冲本是个稳性子,可被官兵折磨得几天睡不好觉,精神都快崩溃了。
今天一大早就见到官兵退去,别提有多激动。
总算可以好好睡一回觉!
“退了?”
叶辰东也激动不已,他虽做好长期抵抗的准备,甚至做了最坏的准备,可那毕竟是无奈之举。
如今官兵退去,总算可以好好喘口气。
“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暂时不知”。林冲刚看到官兵退去就来回报,哪里来得去派人去探。
“派人去查!”
“遵命!”林冲转身就要退下。
“等等!”叶辰东突然叫住他。
林冲回过头:“怎么啦,主公?”
看着他脸上的倦上,叶辰东心中叹气,寨子里可用的人终究是少了点,这几日倒是让他受累了。
“你先下去好好休息,我另外叫人就行”。
“是”。
目送他远去,叶辰东这才收回目光,暗道:
“看来,得加快招些好手了,总不能等遇到战士,就只有一个林冲可用”。
飞凤寨后山的大湖,官船驶出远处,直至消失在视线。
“乐兄,还等什么?官兵都走了,我们回去呀”。
在大湖分叉的一个小河道上,拐弯处藏着一艘小船,远处还有九艘藏在深处,皆是披着水草,若非特意来查探,很难发现。
乐和、鲁达两人站在船头,极目远眺。
他们在登州城让宋江知道而退后,乐和担心半道被伏击,绕了一圈路,这才匆匆忙忙地赶回大湖。
原以为还要藏一些时日,等候叶辰东突围的信号,不料才天亮就见这些官船离去。
“有诈?”乐和才闪过这念头就马上否认了。
官兵又不是神,怎么会知道他们这些躲在后头等突围?
真发现的话,直接大军压过来就行,哪里还需要诈。
不过,出于谨慎,乐和一直耐着性子,直到再也看不见官兵,这才敢露出头。
“行,让后头的船跟上来吧”。
鲁达转身朝后方招了招手,后方的船纷纷开动。
“嘿嘿,乐兄,我们这次抢来这么多物资,寨子会赏我们一些吧?”鲁达两眼放光。
乐和轻轻瞥了他一眼:“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发展寨子的,你就别想了,再说了,就算真赏你千金,你在寨子中,上哪花去?”
“你这说的什么话,洒家岂是贪财的人,我说的是那些美酒!”鲁达愤愤不平地叫冤着,一脸的幽怨,怪乐和小看他。
原来说的是美酒。
乐和哑然失笑。
“好好好,依你依你,我会在主公面前帮你美言几句,到时候说不定能赏你多几瓶”。
鲁达一把搂住乐和的肩头,大力拍打着:“哈哈,果然是好兄弟!”
两人回到崖底下,又忙了许久,这才把物资全吊了上去,这也就是叶辰东为了加快蓄水,多造了十几台能吊重货的架子,不然的话,只怕还得改道从西南面慢慢搬上去。
“主公……主公,俺回来了”。
这大憨憨。
叶辰东早就收到消息,并无意外,听到这大嗓门,摇头轻笑,把笔放到一旁,正襟危坐。
没一会儿,就见鲁达走了进来,神色得意。
“主公,大收获呀”。
“哦?有多大?”叶辰东正色道。
“呃……”。鲁达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怎么形容,又见他这般严肃,只能讪讪道:
“很大……很大”。
“很大呀,那看来你也出了很大的力气,是不是大赏一番?”
赏呀!
鲁达叫苦不迭,主公也真是的,把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这还怎么好意思开口,急着挠挠头:
“这个……这个是属下应该做的,不赏了,不赏了”。
边说边在心里滴血。
洒家的美酒呀!
不赏了?
叶辰东瞥了他一眼,暗中偷笑。
早就有人报给他,带回的许多物资中就有一些美酒,岂会不知道这是鲁达特意要带回来的?
算了,逗他一下就行,免得这憨憨真的难过。
念及此,叶辰东对乐和点头示意。
乐和会意,拱手禀言:
“主公,此次能把物资带回来,全告鲁达大发神威,吓走宋江……”
“等等,宋江?”叶辰东突然打断他的话,他是示意让乐和为鲁达表功,但却不知道他们遇上过宋江。
“对,就是之前的二寨主,也不知道他从哪来聚来的几千流民,在我们出城时遇到了”
“好在他那些流民战力不高,试探了我们一番便知难而退”。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叶辰东眉头紧蹙,心中担忧:
“这宋江果然不简单,手段高明,又懂得收买人心,只怕很快就能重新站稳脚步,
“而且他恨极了我,若是等他壮大起来,绝对不好相与,此次飞凤寨无端被攻还是因为他设计陷害的,
“偏偏我现在还得蛰伏着积攒力量,却是不能与他决一死战……”
叶辰东舒展眉头,淡淡一笑:
“这么说来,鲁达却不能不赏了,那便赏他一百坛美酒吧”。
“谢谢主公!哈哈,主公,若没别的事,俺就先下去了”。
得,这是忙着要喝酒去了。
“行,你下去吧”。叶辰东心中一乐,便让他出去了,反正真有事,也不用跟这憨货商量。
待鲁达走后,转头看向乐和,说道:
“你回来得正好,有些事正要与你商议”。
乐和俯首:“愿为主公分忧”。
两人在书房中谈了大半个时辰,不外乎是飞凤寨以后怎么发展之类的话题。
“寨主,打听到消息了”。
先前被派去打听消息的人跑了进来。
“说!”
“传闻是那个什么知州大人,被人砍了头,官兵要去追杀他们,这才退兵的”。
知州被砍了头?
叶辰东暗暗咂舌。
这可不是什么芝麻小官,谁的胆子那么大?
而且身为知州,身边好手不少,可不是想砍就能砍的。
“可打听到是什么人做的?”叶辰东问。
“这个……”那人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了一会才开口:“听说……好像是二寨主”。
乐和怒目而视,斥道:
“什么二寨主!飞凤寨如今就只有一个寨主,你说的是那叛徒宋江吧”。
被乐和突然这么一喝,那人吓得脸色苍白,小声应道:“是”。
“他胆子倒是不小”。叶辰东呵呵而笑,又问:“可还有别的消息”。
“还有……二……”那人悄悄瞥了乐和一眼,见他又转目而来,赶紧改口:
“宋江把各个县都掠夺了一遍,现在许多地方都是无粮可吃的流民”。
那人其实也不是怀念宋江,只是他不过寨中一小角色,以前叫惯了二当家,慑其威严,没敢想过直呼大名这种大不敬的事。
“许多流民?”叶辰东眼睛一亮,转头与乐和对视了一眼,各自会意。
“行,你先下去吧”。
打发走那人之后,乐和已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
“主公,天赐良机呀,我们正愁着如何发展,这不是送上门的人?一些无粮可食的流民,只需供祡稀粥,就能让他们死心塌地地上山”。
叶辰东也是开心笑了笑:“这宋江,却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得了一些人手,还白赚一波声望”。
与宋江不同,虽然也有流民迫不得已跟随了他,但心中始终有个梗,毕竟就是因为他抢了家中粮食才无奈落草为寇的。
而叶辰东却是施恩,这些流民能有多少感恩不说,但至少不会有怨恨。
“主公,事不宜迟,我这便下山去”。
“等等”。叶辰东却叫住他,“你打算带多少人上山?”
乐和下意识回复:“自然是越多越好”。
“不”。叶辰东摇摇头,在乐和不解的目光中,继续说道:
“寨子上虽然也种上了粮,但并不足以养那么多人,得循序渐进,先招一批人,让这些人继续干活,加大开荒,有了更多的粮食再扩张人手。”
乐和觉得有道理,但还是有些迟疑:“可是,主公,若不带他们上山,他们就饿死了,后面哪里还能招得到人?”
叶辰东淡淡而笑,显然早有定计:
“确实不能饿死他们,
“这样吧,你与柴进带着一些粮食下山,你的任务就是带三两千人上来,这些人上山后可以吃饱睡暖,这才有力气干活。
“柴进的任务,则是把米熬成米汤发给那些流民,虽然吃不饱,但至少能活下去。
“有了施汤之恩,等我们粮食充沛,再招人手的时候,他们自然愿意上山”。
乐和听到这里茅塞顿开,更加心悦诚服,俯手一拜:
“主公英明”。
“你且去告之柴进,做好准备吧”。
“是”。
等他走后,叶辰东来到一个沙盘前,如今沙盘更加精准且大,是整个莲山的模形。
“唔,得开拓一下范围了”。
叶辰东伸出指头,在半空中围着飞凤寨虚画出一道圈,大概有四个飞凤寨大小。
“就先到这里吧”。
……
乐和与柴进备好粮草后,与叶辰东打了招呼,便一同下山了。
两人就要分道扬镳时,乐和俯耳与柴进交待了几句,柴进脸色一变:
“为何?主公可知此事?”
施米汤就施米汤,怎么这乐和又让他限量施放?
“主公未知”。乐和淡淡而笑,见柴进又要说话,抢先一步开口:
“主公让我只带三两千人上山,想必你也知道他的担忧了吧”。
“知道,怕粮草不够”。
“嗯,如今山下被掠夺一空,你就是想再收购一些也不成,如今寨中每一粒米都弥足珍贵,得用到实处”。
“这与你说的限量施放米汤有什么关系?”柴进仍是不明白。
乐和目光冷漠,语气淡淡地说:
“如今山下全是流民,你觉得他们之间可还有法理?”
“应该是没了”。
逢上乱世,为了一口饭杀人都正常不过。
“那你觉得,如果限量施发米汤,会是什么人抢不到?”
“自然是一些老弱病残”。
“对,就是一些老弱病残,这些人干不了活,即使上山也是白白吃饭,要来何用?”
“可是——”柴进还有些迟疑。
“没有可是!”乐和直接打断他的话,语气也变得严肃:
“我们不是圣人,能施放米汤救下大多数人就已经是慈悲心肠,至于那些老弱病残,只能怪他们的命不好了。
“你也很清楚,我们得省着用粮,这些事,你不干,我不干,难道让主公来干?让主公来背这污名?
“柴兄,我们要为主公分忧呀,你若是担心骂名,到时候大可说是我的主意,我来背这骂名罢!”
柴进终于被说动,咬了咬牙:“罢了,便依了你的!不过,别人骂我不怕,要是主公问起,我只能照实说了!”
“自然!”乐和点头。
“行,那乐兄,就这里分开吧”。
柴进招呼着后头运粮的人,缓缓离去。
乐和看着他远去,突然嘴角露出一抹嘲意,喃喃自语:
“主公知道了,是赏是罚,谁又知道呢?”
……
圣院。
一个亭子下,一青一白儒衫两人正好相遇。
青衫人抬头看了白衫人一眼,带着些笑意:“你这是要去悟道崖?”
“嗯”。白衫人懒得理他,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便要擦肩而过。
“那你还是别去了,免得当了猴子”。
“你什么意思?”白衫人扭过头,神色愠怒。
青衫人不以为意,轻轻一笑:“没别的意思,我说的是邓飞在那感悟,大概是要突破到三品阵师了,许多人在那观摩着呢,你去了不就成了被观赏的猴子?”
“嘶——”白衫人直抽冷气,眼睛惊骇无比:
“邓飞才来圣院不到三个月,就从一品阵师要突破到三品阵师了?这是什么妖孽?非人乎!”
青衫人也是幽幽一叹:“是呀,只怕是等他突破,就会被院长收为弟子了,呵呵……我们白白争了这么久,倒是让一个后来者先登”。
“登得好!反正不是你就行!”白衫人却是一脸挑衅地叫好。
青衫人一阵无奈。
他叫方天,白衫人则叫洪山,两人来自同一个地方,原本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不料却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女人,差点没斗个你死我活。
后来,那女人出了意外,两人谁也没能得到,又加上以前的情谊,倒也没反目成仇,就是喜欢斗上了,非要分个输赢。
这时,有一人匆匆跑来,直接从两人之间穿过,带来的风吹乱两人的儒衫。
方天看着那身影,有些诧异:
“那不是院长家的仆人吗?怎么这般匆匆忙忙?就算是带了院长的口信,也不用这般急吧?”
洪山有意气他,阴阳怪气地说:“谁知道呢,万一那邓飞的天赋,连院长都震惊了呢?”
方天瞥了他一眼,顿时哑然失笑。
院长身为当世唯一的第六境神通者,其天赋贯通古今,岂会震惊?
嗯,看来估计是有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