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屁股都还没坐稳,就有人冲了进来。
“何事?”
“禀告寨主,寨外发现疑似官兵来探”。
“官兵?”
这一下,叶辰东坐不住了。
“速带我去看看!”
一路小跑到寨子的墙上,举目四望。
“在哪?”
李四指着之前有动静的草丛:
“刚刚就在那,现在就不知道了”。
叶辰东观望了一会,也没看出什么异常,抬手招来李三。
“你过来一下”。
“寨主”。李三虽然不大认可叶辰东,但也不敢不敬。
“可看到人哪去了?”
“应该是退了”。
“退了?”
“是,这些人怕被发现,不敢靠得太近,都是远处观察了几下就退走”。
“人多不多?”
“这几天陆续发现十几个吧,其他方向就不清楚了”。
几天?
叶辰东有些不满地瞥了他一眼,都几天了现在才回报,是粗心大意还是怠慢?
算了,现在懒得与他计较。
转去别的箭塔逐一问过后,得知除了寨子后山即临湖的北面,东西两面都疑似有人来探过,距离太远,不敢确定。
“看来,真的有官兵来过”。
“奇怪,最近两月我又不让人下山惹事,怎么会被官府盯上?”
高筑墙,广积粮,缓起事。
是他一开始就定下的策略,也一直按着计划走的,按理说这么老实,官府不会多事才对。
毕竟不惹事,他们来打也是吃力不讨好,真损兵折将了,不但无功,还得被朝廷问责。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不管是什么原因,官府既然暗里派人来探,来意不善,须得做好准备才行”。
临走前,交代这些人打醒精神,若再有官兵来,及时上报。
另一边,如月见扈三娘掩面而泣,心中生疼:
“扈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扈三娘摇头不语,她自己自作多情,委屈也是自找的,怎么能跟人说。
如月想到她刚才是去找叶辰东的,又问:
“是不是官人欺负你了?”
扈三娘一惊,连忙否认:
“不是,你别误会”。
“还说不是!”如月心思细腻,见她这般表现,笃定是与叶辰东有关,于是,拉着扈三娘往回走,愤愤道:
“别怕,我来帮你找回公道!”
扈三娘心虚,这事确实怪不得叶辰东,哪里肯去,硬是挣扎着。
这时,有人跑过来。
“大寨主,如月姑娘,寨主召你们去开会”。
待两人姗姗来迟,此刻大家都在等着,见气氛肃然,其他人又都在,如月在半路准备好的说辞,一句也说不出口,只好学着众人,立于帐下
坐于上方的叶辰东看着众人,不言不语,神色凝重。
众人只觉得有种风雨欲来之感,鲁达实在忍不住:
“主公,发生什么事了?”
叶辰东不搭理他,反倒看向林冲,沉声道:
“兵练得如何了?”
林冲抱拳一拜:“禀主公,如今寨子中能挽弓者三百,能执枪者四百,弓枪皆优者一百五十余”。
“不错”。叶辰东点头赞道。
林冲之前是军人,他所说的能,是以练军的标准来算的,比之一般乡军还强,可不是能提起弓枪就行。
之所以是练枪而不是练刀,也是缘于此。
“份内之事,不敢居功,主公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叶辰东深呼一口气:
“外头的兄弟发现了官兵的探子,恐怕很快就有一场恶仗”。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鲁达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擦拳擦掌:
“某家正手痒得很,区区几个官兵,真敢上来,且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莽夫!”叶辰东斥喝了一声:
“朝廷禁军八十万,各地乡兵无数,你能打得死几个?”
“那……那就不打?”鲁达如今是越来越敬畏叶辰东,被斥了一声,跟犯错的孩童一般,讪讪笑着。
“谁说不打?”叶辰东瞪了他一眼,“你管的水利,办得怎么样?”
“嘿嘿,某家办事,主公放心!”
你办事我一点也不放心!
叶辰东腹诽了一句,继续听他回复。
“主公让我督造的五个大水池,最后那个前天也已完工,今日已经引水完成,以后即便是不从湖中打水,也够用半年”。
“嗯”。叶辰东本来只是应下,见他一脸期待,只好夸了一句:“干得不错”。
“嘿嘿嘿……分内之事,份内之事”。
叶辰东一阵不好气。
你这得瑟模样,可不像是干了分内之事!
“柴进,你呢?”
柴进走出两步,在心中核算了一番,这才缓缓说道:
“寨中如今总共二千人有余,约一半为妇幼,以仓中之粮,可供两月”。
两个月?
这里是莲山,纵然派兵来围,应该也围不了两个月。
至于被攻破寨子这条,叶辰东压根就不去考虑。
倒不是说飞凤寨真的固若金汤了,而是,被攻破的话,那还扯什么,该跑就得跑呀。
“好!”叶辰东目光转向武松,很快就移开。
让他开垦农田才两个月,能有什么成效?
武松却是不愿意了,嚷嚷道:
“主公,我这边的农田,再过两个多出头就可以收成了”。
“好的,辛苦了”。叶辰东满额黑线。
我问你了吗就说?
还两个月出头,怕是算准了柴进的两个月吧。
唉,这些人中,以乐和最为聪慧,办事爽利。
林冲、柴进稳重,办事稳妥。
至于鲁达、武松,得一边用棒子教着干活,一边用糖果哄着才行。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不过,不可自满,那官兵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尽快做好准备”
“林冲!”
“在!”
“最近加大操练,善弓为首要!”
“属下明白!”
“柴进!”
“在!”
“趁官兵还未大举进攻,你这几日加大采购力度,价格高点也无所谓”。
“是!”
“其他人……”
目光游到如月身上,见她欲言又止,似乎有话,便问:
“如月,你有什么话可直说?”
“没有……”如月有些言不由衷,只是正谈着存亡大事,她那点杂事怎么办开得了口。
唉,只能让扈姐姐先受点委屈了。
看她时不时关心着一旁的扈三娘,叶辰东眉头也是一皱
这扈三娘平时爽快得很,今天怎么样有些古怪?
之前哭跑出去不说,召过来开会,她一直魂不守舍,心事重重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咳咳,扈三娘,你可是有事?”
扈三娘没反应,被如月轻推了一下才清醒过来,见叶辰东正盯着自己看,想到心中的那份心思,不由得紧张起来:
“没……没事”。
叶辰东并未多想,随即点了点头:
“那就先这样了,散会!”
众人拱手告退,如月却是留在书房,看着扈三娘有些落寂离去的背影,几次想要开口,只是见叶辰东正烂额焦耳,只好忍了下来。
如此又过了几日,如月始终没能找到机会。
这一天,如月又到扈三娘房间时,却是不见人影,原以为只是不在房中,忽然瞥见桌子上的信封,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等走过去,看清上面写着“西门官人收”时,脸色大变,忙拿起信件往书房赶。
“官人,不好啦,扈姐姐走了”。
“什么!”叶辰东一惊。
“这是她留给官人的信”。
叶辰东拆开信件,这看到第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
“西门官人,我走了……”
“扈三娘本是平凡女子,没有雄心壮志……”
“这两个月来,寨子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
“如今寨子走上正轨,蒸蒸日上,我留下来也是个闲人,便下山当回一个平凡的女子吧”
“别过,勿念”。
——
扈三娘停下脚步,回过头,依依不舍地看着高处的飞凤寨。
这个地方,她用心经营了两年,与寨子的人,亲如兄弟姐妹,岂会没有不舍?
“他应该能兄弟姐妹们会过得更好吧……”
她不确定,自己离开是否有着赌气的成分。
但,不能不离开。
她担心,再呆下去自己便会彻底沦陷。
“走了,我的飞凤寨……”
“走了,西门官人……”
扈三娘毅然转过身。
有些心意,终究是不能长成花朵,于是,还未萌芽就被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