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套了几句,宋江便让扈三娘带着叶辰东等人到客房休息。
等众人走后,宋江似乎自言自语,“那仆人,杀了?”
“杀!”一旁的吴用言简意赅,“本来只是想关着拖几日,如今人都找上门了,非杀不可,只怪他命不好”。
柴进之仆人,当然不像方才所说的未曾见过,只是两人与柴进又不熟,怎么舍得用寨子里的人帮他们对付官兵?
那寨子里每一条命,可都是一笔财富,不能轻易挥霍。
“也罢,这年头人命如草芥,活着也是受罪……”宋江满是感慨,话头一转,“刚刚你也看到了?那西问庆……”
“嗯,看那些人的态度,应该是以他为首,只是看他不像个习武之人,或许有些别的本事”。
“是呀,他身后之人,看着皆是一等一的好汉,若是能为我所用,飞凤寨定能实力大涨”。
“公明哥哥,是想收服那西门庆?”
宋江愁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那些人以他为首,只怕他不愿甘于人下”。
吴用呵呵一笑,“那便舍了他就是”。
另一边,众人在扈三娘的安排都分配好住处后,等她一走又凑在一起。
“西门兄,你认得那宋江?”
“不认识”。叶辰东见他脸上有些忧色,叹道:“你那仆人,八成是死了”。
柴进道:“大概是吧,难怪扈三娘没去支援我们,原来是出了意外”。
叶辰东摇摇头,“恐怕不是意外,是死在这寨子中”。
“这怎么会?”柴进愣了一下,“我与扈三娘有些交情,而且她收留流民,心肠不是个坏的”。
她是不会,可宋江跟吴用会呀!
叶辰东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你觉得这寨子还是她说了算吗?”
一开始柴进还听不明白,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那吴用与宋江夺了她的权?”
“嗯,八九不离十”。
“是了!怪不得我今天总觉得扈三娘有些冷漠,送我们过来时也不怎么说话,不似以前那般热情,看来,她是不希望我们待在这是非之地,又不能明说”。
柴进越说越激动,愤愤道:“这飞凤寨是扈三娘耗了许多心血才营造成如今的模样,那两人竟直接抢走了去,岂有此理!西门兄,我们可得帮她找回公道!”
“不急,如今寨子中情况不明,不好贸然动起手,而且那宋江与吴用估计也不是弱者,还是从长计议为妥,至少,也得等林兄伤愈”。
鲁达有些不服,嚷嚷道:“区区两个杂毛,哪里用得着师兄动手?有我们四人足以”。
四人指的自然是他与武松、柴进、乐和,至于叶辰东及如月,不只是他,就是其他人也都下意识地认为是需要保护好的,更别说动手了。
“那还有寨子中那些人呢,怎么应付?”叶辰东反问,这是人家的地盘,动起手来,其他人岂会在一旁看着?
一并杀了?
那可不行!
别说寨里人数众多,动起手来讨不了好,便是真的能杀光,叶辰东也舍不得呀。
留下一个空寨,要来何用?
“我们连军营都闯过,这里不过一群流匪老弱病残,怕个甚!他们要是敢动手,便全都打杀了!”
“行呀,那到时候你下山去哄几百人上来填数”。
“……”鲁达顿时语塞,摸着光溜溜的脑袋讪讪笑着,“西门兄说笑了,嘿嘿”。
打架他还行,把人哄上山却是办不了。
叶辰东有些不好气,却懒得与他这莽夫计较,“别忘了我们此来的目的,是要建立自己的势力的,怎么对付宋江与吴用,还得分两步来”
“一,最简单的就是等林兄伤势痊愈之后,一起动手迅速击杀他们,此方案不确定的在于他们的实力,若是他们实力强大,不能短时间击杀,那我们就得逃了,所以得打听清楚他们的实力先”
“二,则是从扈三娘身上突破,这寨子是她所建,即便被夺权,应该还有不少人心向着她,只要能说动她站到我们这边,等动起手来的时候,会少上许多阻力,纵是对付不了他们,也可以带着他们到别处起事”
“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自然无异议。
扈三娘安排好住处后,刚路过大堂便被宋江唤了进去。
“你觉得那西门庆如何?”宋江问。
扈三娘眉头一皱,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见他还等着回应,只好说:“初次见面,还不了解,不好评价,公明哥哥的意思是……”
“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一个女人家,也没有个依靠,我观那西门庆仪表堂堂,而且隐隐是那伙人的主心骨,想必本事不凡,与你正好相配,不如……”宋江说到这便不再继续往下说,大家都是明白人,没必要说得太清。
扈三娘回忆了一下叶辰东的模样,确实长相不错,且言行举止文雅,有些君子之风,只是想到他身边有个女子,便甩了甩头,“公明哥哥说得对,那西门庆确实是个好人家,不过他身边已经有了女人……”
还未等她说完,吴用便抢过话头,“都是江湖儿女,计较这些干什么,哪个有本事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那伙人实力不弱,若你能跟西门庆成了好事,飞凤寨实力大涨,以后便更不用那些官兵来剿,寨里的兄弟也能过得安生,岂不美哉?”
“再说了,只是让你试着与他走近一些,成了自然好,不成也没事,你身为大寨主,难道就不愿为了寨子里的兄弟姐妹试一试?”
扈三娘当年也是敢怒而杀人的,气魄不小,被这么一说,内心的羞涩淡了许多,又听他搬出寨子里的兄弟姐妹,耳根一软,“好吧,就听二位哥哥的,三娘便试一试,不过别人要是看不上我,可不能笑话”。
见她应下,宋江心机得逞,脸上笑开了花,“哈哈,不会不会,那妹妹你便去梳洗打扮一番,今晚接风洗尘的时候,让那西门庆见识一下你的英姿”。
“是”。扈三娘施礼后,款款退下。
宋江、吴用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妆画到一半时,看着铜中的自己,扈三娘幽幽一叹。
自从落草为寇后,她便是飞凤寨的大当家,寨子里事务繁忙,兄弟姐妹也大多都是粗人,无人懂得欣赏,已许久没这般打扮过了,手艺都变得有些生疏,没想到今天又重新拾上这门手艺。
“也不知道两位哥哥怎么想的……”
宋江与吴用来了寨子之后,寨子里兄弟姐妹心思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只是她建这飞凤寨,本来就只是想在乱世中收留一些可怜人,好让他们有个安身之处,从来都没有过当山大王的心思。
“最近听到风声,说是寨子里的人经常下山抢百姓的钱财……应该不是真的,都是苦命的人,怎么会去害人呢,定是那些人见不得飞凤寨好,乱说的”。
想着想着,突然想到自己在这精心打扮,竟是为了要讨好一个陌生男子,与别的女子争艳,脸颊不由得发烫。
扈三娘捂住脸颊,“羞死人了”。
镜中的美人儿,粉妆淡抹,两颊恰如晚秋的云霞,又似兰花含羞欲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