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扎不记得,舌尖处传来软麻的吮吸,大概是男人在接吻的事儿上有天赋,总能把三分情吻成七分。
按照以往,江肆风端着她的下巴在粉唇上碾磨几秒,祝平安总能丢了魂。
小姑娘睁开眼,视线里只有他苍白的脸色,紧垂的眉眼。眼里藏一分无奈和心疼,努力从吻里挣脱了出来,
“我去叫医生。”
江肆风淡淡低落下眼皮,等人回来了,兴致也不是很高。
一时,空气寂静。
她手里拎着小盒的海鲜粥,吹了吹,喂到了他唇边。
江肆风偏过头,不吭声,像受了委屈的大狗,主人不摸头,绝对犟着。
“阿肆,张嘴。”
祝平安往他方向坐了些,声线温柔,杏眼带着安抚,手里举着的勺子又抬了抬。
她不知这样的时候能有几天了,幸福倒计时的滋味并不好受。
江肆风唇角苍白,他胃很差,尤其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一整天都懒的吃饭。
这几年祝平安在他身边,稍微好了些。
深冬的太阳比金子都贵,斜斜的打在地板上。
小姑娘小勺小勺的喂着,还放在唇边吹一吹,看的人心软,不自觉就移不开目光。
“烫吗?”
“不烫。”江肆风目光落在她小脸上,黑发绸缎般散落在肩头,“我自己来吧。”
“我喂你。”
她难得固执一回,江肆风低下目光很久,“又在想着怎么离开我,对吗?”
呼吸滞了一秒,勺子落回碗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祝平安没有对上他的眼神。
轻轻咽了一口唾沫,再喂一勺江肆风已经偏开头,握住她的手腕。
“公司的事儿我可以交给周白安,我陪你出国。”
他这人总是如此,迁就别人,不为自己考虑。
很久很久,祝平安慢慢开口,“不去了,留在这儿。”
能陪他多一秒就一秒吧,她握紧勺子的柄,眼里蓄满了泪。
-
助理陪着白瑜擦地擦玻璃,一切都收拾的井井有条。
她回头看白瑜,穿一身灰色大衣,狐狸眼眼尾上扬,本该是极为高浓度的娇媚型美女,只是淡淡按着白毛巾,目光落在楼梯的拐角上,出神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多。
“白瑜!”
陈书禾踩着高跟鞋,冷着一张脸走近,张开手臂,那枚淡色破碎的玉镯一晃而过。
“这为什么会在你手上?!”白瑜扑上去就要抢,被陈书禾带着的助理挡下了。
那块玉镯,已经是祝烟安留给她最后的东西了。
她动作仓促又急,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还给我!陈书禾,还给我……”
白瑜半边脸颊被陈书禾身上的纽扣划了下,滚下血珠来。
她彻底装不下去,抬手指着陈书禾,“你不过是我后妈!你没权利管我。”
眼泪融着血液一起滚落,颤抖的像一只稚嫩的蝶。
“是你父亲让我来带你回京城。”
“你爸爸什么脾气,你不会不知道吧。”
白瑜慢慢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泪滴越积越多,语气破碎不堪,“还给我……”
“跟我回京城,还给你。”
白瑜上初中那年,母亲亡故,父亲再娶,攀上富贵。
从此,她在家中谨小慎微,只是陈书禾生不了孩子,白瑜是白家唯一独苗。
小桃蹲在白瑜身侧,拿了沾了热水的软和毛巾,替她擦拭着泪痕。
高跟鞋的声音逐渐远去,白瑜崩溃大哭,像个孩子,
“怎么办,那是他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
小桃抱住她颤抖的肩膀,“姐姐别急,我会帮你的。一定可以拿回来的。”
窗外初降暴雨,冬日的天,阴沉失了阳光。
/
一折腾,一年竟也就这么过去了。
树干上已缠上彩灯,小贩卖起糖人,悄然揭示着跑走的时光。
傅初霁站在仪器边,制药所里蔓延着呛人的味道。他眉头有些锁着,递了瓶热奶茶过去,
“别怕啊,这玩意应该不疼。”
他去找了小叔叔这尊大佛,把美国的那位医生请到中国来了。
祝平安眯眼,灯光刺的眼睛有些疼,却小声说,“我不怕。”
傅初霁看了眼她攥的紧紧的拳头,没戳破,只是让她坐会儿,转移着话题,
“奶茶好喝吗?”
这个时候,哪能尝的出来好喝难喝呢。
祝平安小脸明净,点点头说挺好喝的。
医生说路上轮胎爆了一只,还在维修。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傅初霁谈到那次开跑车送玫瑰花的蠢事,眯着眼睛笑,“我小叔叔当初就这么追到我小嫂的,没想到,用在你身上,根本不行!”
祝平安握紧温热的杯壁,“初霁,钱的话我每个月月末打给你行吗?”
她想了想,搭在粉色长裙上的手攥紧,“我哥还给我留了一套别墅。”
“我死了之后,钱没还清的话……”
话还没说完,就被傅初霁打断,眉头蹙的能夹死蚊子,“收回去。”
祝平安已经不避讳死了。
有了前世稀薄的记忆,她怎么会不知自己的结局。
唯独放不下的,只有江肆风。
他这人,太过固执,又不听劝。她只希望他以后好好的。
她不怕死,唯独最怕江肆风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