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初霁降下车窗,下来帮她拿行李。
一双手按住拉杆,语气格外的轻,“你怎么在这儿?”
“我爸,现派遣我去美国,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大概是看到她心情不太好,傅初霁在跟她开玩笑。
傅初霁本来是家里的长子,本应该跟沈最一样受无尽宠爱,只是后来,傅爸爸发现老婆结婚之前,竟有过一个孩子。
是个男孩。
果断离婚。
只是那女人不是个简单角色,请律师要求分割私生子的继承份额。
祝平安唇角苍白,“这么巧?”
“是啊!不然说我俩有缘呢。”傅初霁摊开手,半开玩笑。
“上车。”他开了副驾驶的门,地上打下淡淡的车标,在凌晨有些磅礴,“去机场。”
祝平安没想到会跟傅初霁同行,抿了抿唇没吭声,也没动作。
“欸,你不喜欢我,我知道。”傅初霁也没觉得尴尬,反倒潇洒自在,“我又不图你喜欢,上车呗。”
六点的飞机,这会儿也得走了。
她弯腰,开了后座的车门,低低的说了谢谢,膝盖上的手指攥紧。
傅初霁开车很稳,车里放了首陈奕迅的歌,越发萧条了许多。
窗外熟悉的景色慢慢减少,祝平安埋头在膝上,忍住了泪。忽然抬头说,“你换首歌吧。”
“怎么,不喜欢?行”他切了歌,往左打方向,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怎么跟江肆风说的?”
祝平安摇摇头,没说话。
“搞的像老子拉着你私奔了似的。”傅初霁长了张花花公子的脸,驼峰鼻,薄唇,有几分柔和。
他看这姑娘耷拉着眼皮,倔强忍着泪的样子,有几分心疼。
咳嗽了声说,“美国的药一直在研究,一切都有可能。”
傅初霁认识祝平安没多久,很美好明亮的女孩,后来知道她生病,又惊,心里又泛着疼惜。
比知道她注定会嫁给江肆风还让人难过,背着她难过了许久。
更难想象江肆风知道了是什么处境。
祝平安脑子里很困,却无论如何睡不着,“我出国迫于无奈。我身边的每个人都不知道,你不要走漏了消息。”
这世上哪儿有正确的选择。
她跟江肆风,怎么走,都是错的。
能相伴一路,已满前生夙愿。
够了。
傅初霁吸一口气,“嗯。”
他从前面的位置里拿了提前备好的零食水果,“吃口垫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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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机的最后片刻,祝平安总有种不安感。
怕一走永远回不来,竟也怕根本走不掉。
很怕很怕,江肆风忽然出现在某个角落,眼睛通红。
她会疯的。
傅初霁看她倦极了的模样,看了眼表,“睡吧,我帮你看着时间。”
祝平安弯腰咳嗽,他想伸手给人拍两下,最后还是放弃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初霁吗?”
“骤雨初霁。”
“对!你居然还记得。”傅初霁长腿叠着,有几分吊儿郎当,接着道“从小到大,靠近我的人都会有好运。”,
“生活也会初霁。”
他侧过头来,看祝平安略微苍白的脸色,“你也会好起来的。”
牵强的解释,怎么又不算一个念想。
“谢谢。”祝平安弯了弯唇,撑着身子抵着行李箱。
她身体,果然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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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音播报,g370即将启程。
祝平安起身,往登机口走,不敢回头,甚至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
“小满!”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线,带着被风卷席过的疲惫,仓促,失落,唯独没有质问。
她的脚步,如同上了锈,被钉在地面上。
眼前的景色成为虚妄。
江肆风快几步,走到她面前,垂在裤腿边的手有些轻微的抖,第一步扯住了行李箱,拉到自己身侧。
他淡淡掀起眼皮,看了眼风神俊朗的傅初霁。
傅初霁弯唇,礼貌客气的笑了下。
下一秒,一个拳头砸在他脸上,硬生生把人逼得倒退了一步。
半边脸被打到偏过去,傅初霁往外吐了口血,唇上沾着晶莹的血滴,似笑非笑的看着江肆风。
手背青筋鼓起,江肆风呼吸艰涩,眼看着下一拳要落到右侧脸上。
祝平安扑过去挡住了,“阿肆,别打了!”
两个人无声的对峙,江肆风眼底几乎要蒸腾起雾气,声音越发颤抖,
“你……你护着,护着他?!”
杏眼里晕着水光,祝平安被他眼底的受伤刺痛,什么都开不了口。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胸膛里好像有什么逐渐破碎。
气的发抖,最后也只压住了嗓音开口,“回家。”
祝平安被回家那两个字刺的眼眶通红,只摇了摇头,慢慢张开手,要行李箱。
江肆风垂下眼,眼尾猩红一片。
把目光转向窗外萧条的冬天,只觉得骨子里都快被浸上寒气。
安静的广播声,抵达每个人的耳朵。祝平安咬住嘴唇,杏眼里充斥了太多太多的情绪,水灵灵的眼睛被伤心一点点吞噬,“放我走吧。”
不知为何,江肆风心里升腾起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的恐惧,如虫蚁啮咬心智。
他忽然不管不顾的,把人扛在肩上,大步往外走。
步子又急又大,生怕晚了一秒,祝平安就跟着别的野男人走了。
力气太大,无论祝平安怎么挣扎,在宽阔有力的肩上用力咬了一口,都无用。
机场人来人往,步履匆匆,目光淡淡的投过来,带几分考究。
“欸……江肆风!你属牛的啊!放开我……”
无论她怎么折腾,弄出了一身虚汗,依旧稳稳的被抱走。
经过上次那么一闹腾,沈最无论如何,都要宋清梨出门带着助理要么就带着保镖。
人高马大的一排保镖往屋里一站,一个个肱二头肌强劲有力,几乎要把衬衣撑破。
宋清梨小心翼翼往后退了几步,咋舌。感觉一个能捶死好几个她。
“助理,让小宁跟着你。”
沈最单手朝着兜,靠在吧台上,悠然提了一句。
小宁以前跟过他爸,做事相当靠谱,面对很多情况都有条不紊。
宋清梨朝他走过来,踩着厚厚的地毯,勾住了男人的手,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我自己一定多加注意。”
“能别让人跟着吗,我真……适应不来。”
他脾气温和,这会儿固执的可怕,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行。”
“沈最……”宋清梨怀了身孕,脾气依旧好的不行,连情绪都没什么起伏。
她低下头,委屈的撇了撇嘴角。
生了气,径直往楼上走,留了一个纤细窈窕却气愤的背影给沈最。
沈最抿抿唇,几步上了楼梯,从后面抱住她。
手搭在她的小腹上,英明神武的男人这会儿泛起矫情,“你们娘儿俩,都是我命根子。”
“特别是你。”
“所以,乖一点,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