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烟安喝酒少,上一回在白瑜面前醉了一回,这一回是第二次。
修长的指尖悬着酒瓶,他靠在沙发边缘,神色重重。
祝平安跟个小旋风似的跑出来,手里有醒酒药和温水,“哥,吃药。”
他点了下头,直接干嚼咽下去了,侧脸绷起笔直的线。
祝平安藏不住情绪,有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抱着他手臂不撒手,柔软的发丝散开,
“哥——”
“多大岁数了还跟你哥撒娇。”
她脑袋往他臂弯埋的更深。
直到困的眼皮睁不开,祝烟安把人打横抱起,正准备起身,她黏乎的睁开眼,慌忙道“哥,你醉了抱不动我的。”
他懒散勾勾唇,“再多一个你都一样抱的动。”
祝烟安轻轻松松把人抱到卧室门口,跟小时候似的摸摸她耳朵,凉凉软软的触感,“早点睡。”
他看着毛茸茸的脑袋躲进门后,杏眼波光粼粼。
门阖上的那一瞬间,祝烟安忽然开口,“小满——”
门又开了一些缝。
“哥哥永远爱你。”
祝平安顿在原地,愣半分神点头,被祝烟安笑着塞进了门后,“睡觉别蹬被子。”
他背过身,靠在门上。
眼里闪烁起些许的泪花。
-
半夜的时候,祝平安做起梦来,醒来的时候如同鬼压床一般动弹不得,往床边也没摸到人。
愣神几秒开始哭,“江肆风……”
江肆风本就睡在客厅不远,没抱着她睡的很浅,听到哭声立马就撑开门进去了。
拧亮了壁灯,才看到她一个人趴在被子上,头发乱糟糟,眼睛通红。
看到江肆风的时候,张开手臂,如幼鸟归巢。
后背都湿透了,他坐在床边,大手揽着她还隐隐颤抖的脊背。
她又开始做那个梦了,重生那一瞬间的梦。
在大雾里光着脚跑,祝烟安回头,挥了挥手冲她告别,“小满。”
眼前有祝烟安的背影,她却怎么追都追不上,越来越远。
却又怎么都醒不过来。
江肆风单手抱着她,找了新的睡衣给她换好,一下一下抚着她脊背,“别怕,我在呢。”
祝平安忍不住在他肩上低低抽泣了两声,“我梦到,哥哥他不要我了……”
“怎么追,都追不上。”
她声音抖着,眼泪蹭到他烟灰色衣服上,成了深灰色。
江肆风心疼不已,“没有人会不要我们小满的,别怕。”
他托住她往外走,步伐很稳,“带你去看哥哥?”
祝烟安已经睡下了,蹙着眉的样子,没那么坚不可摧,看起来竟有几分脆弱。
她低头看了好几眼,发现他小臂上又多出来几条面目狰狞的疤痕,摸了摸他手背,是温热干燥的。
后半夜,江肆风把人抱的很紧。大概是被熟悉的温度包围着,她沉沉睡去,没再做噩梦。
升任之后,宋清梨的工作更忙,下去回访的时候一访就是一个通宵,访完了就写稿子,往上递,等着上面批钱做决定。
凌晨三点到家的时候,屋檐底下静静一盏明灯。
她弯弯唇,轻手轻脚开了门。
沈最低头,本有些犯困,靠在吧台上握着手里的汤勺,大概在搅拌,手却已经不动了。
听到声音,睁眼回头。
加快了脚步到她身边,“饿了吧,吃饭了吗?”
宋清梨点头,笑道“吃了晚饭,但是已经饿了。”
沈最熬的鸡汤滤过很多遍,加了枸杞各种,纯白色的汤汁,浓郁的香气。
她小口小口喝完了,沈最又去给她夹鸡腿。
他目光锁着人,眼底有淡淡的猩红,格外入迷。
“你困了吗?最最,你先去睡吧。”宋清梨伸手摸了下他薄薄的眼皮,“以后别等我了。”
沈最摇头,唇瓣有些干,忽然把她从椅子上抱到自己怀里,嗓音固执:“不要。”
他熬一宿,她回家最起码能有个说话的人。
白净的手指搭在她大腿上,隔着黑色料子安安静静,衬的她肤色更是白。
碗里汤一晃,差点溅出来。
宋清梨嘶一声,拍拍他肩,“沈最。”
他明天还得九点去公司,一夜不睡指定吃不消。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好不容易等宋清梨喝完了汤,沈最黏在她身后守在浴室门口。
她带着一身水汽出来,看到沈最坐在地上差点吓一跳。
沈最不等宋清梨有反应的机会,打横抱起往床边走。
身子陷入松软的被窝,宋清梨握住他小臂,“我还有个稿子没写。”
沈最的身影覆上来,眼神有点危险,“明天写。”
他蹙眉,眉心能夹死蚊子,“我不在的那几年,你就这么熬?”
宋清梨不熬,不会在二十几岁当上副秘书长。
她摇摇头轻声说没有。
沈最比谁都了解她,又气又心疼,捏她腰窝,“不能熬夜。”
没想到他年纪轻轻,也一副老干部做派。
宋清梨笑着躲,说知道了。
她今天去省外一个贫困县,又发了大洪水,那些孩子站在泥水里看书,眼睛里却透着光亮。
宋清梨转过身,脑袋贴到他胸口,听着蓬勃的心跳声。
忽然开口道,“谢谢你,沈最。”
夜色缱绻,她声音很轻也很动人
“又要谢我什么?”沈最声音带着笑意。
如果不是他和祝平安的话,宋清梨早就死在不知道哪个春天了。
打也被打死了。
“沈太太,你要总谢来谢去,我可要闹了。”他从身后抱住人,声线在黑夜里撩人而不自知,“我们俩能用谢这个字吗?”
宋清梨努力憋着笑意,最后忍不住了,“嗯。”
她提起其他人的痛苦,眼睛里深深的悲伤,“那些孩子,都好可怜。”
沈最看不了宋清梨这样,吻逐渐下移,落在锁骨处,“我明天去捐钱,哪个地方?”
他有意唤起她身体里的某种记忆,吻逐渐滚烫。
果然没几秒,宋清梨已经分不了神了,咬着唇慢慢回应。
她想起先前他说的,流着汗轻声问,“不是……不要熬夜吗?”
沈最笑了,“可以熬这种夜,其他都不行。”
情到深处的时候,宋清梨想起那一年住在他家,每天晚上都递到手边的温牛奶。
她眼眶有些湿,伸手环住了他有力的背脊,“我给你生个宝宝吧,沈最。”
沈最愣一秒,深邃的目光变得格外漆黑,失了焦准。
宋清梨咬住了指尖,目光有些眩晕,一滴汗砸在她红扑扑的脸上,他嗓音很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