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住手机的手指半天都没动,江肆风像是呆住了一般,好半天才说话,
“不麻烦小满了,我一个人也……”也行的。
大过年的让人姑娘跑这么远,他哪里好意思。
那边已经一阵细细簌簌,貌似听见了有人在穿鞋的声音,江肆风慌忙起身,
“你在准备出门吗,我去找你。”
晚上的天太黑了,而且这会儿街道上肯定比较挤。
祝平安呆呆的噢了一声,然后乒乒乓的收拾出水果茶各种零食,又朝烟安喊,
“哥,一会儿江肆风来家里一起守岁,你不要欺负人家噢。”
祝烟安系着围裙,高大的身影被包裹在粉色的围裙里,莫名清爽又滑稽。
他懒洋洋给茶叶蛋去皮,没好气的撩起眼皮看祝平安,“知道了,谁会欺负他。”
刚才在沙发上躺尸,现在忙乎的像个提溜转的小陀螺,看他妹妹笑这不值钱的样儿。
机车穿梭过来来往往的人流。
江肆风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黑夜中五官尖锐,冷白的一截手腕被风吹的有些发红。
万家灯火明。
他站在楼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来打扰祝平安。
但他现在也有点想她了。
陈墨又要嘲笑他了,肆哥现在都热爱上学了呢,厌学症都要被治好了。
可,只有上学才能见到祝平安呢。
还没几秒钟,红灯笼下就有一个穿着小棉裙的姑娘朝他的方向跑出来,呼啦哗啦的像个风筝。
江肆风稳稳把人接住,忍不住也笑起来,清澈干净的像是玉兰树。
“快进来吧,你好冷。”
他手指凉冰冰的,鼻尖都被吹的有些红。
烟安倚在门框上,嘴角勾着笑,想不到这小丫头现在都会心疼人了,也不知道多心疼心疼哥哥。
江肆风放下她的手,舍不得占用她手指的温度,手上还提了礼盒,朝烟安走过去。
低低的喊了声,“哥。”
烟安捶了一下他肩膀,“够了啊,都成你哥了。还带什么东西,尝尝我煮的茶叶蛋!”
祝平安跟在的江肆风后面轻轻笑,偷偷告密,“我哥每年茶叶蛋都会煮的齁咸。”
江肆风朝后回头,嘴角的笑意一直都没停下来过。
果然这一口下来的,齁咸的很有特色。
江肆风脸颊鼓鼓的,略有些艰难的把蛋黄吞下去,笑道:“小满我想喝水。”
祝平安义愤填膺,“哥,你又把茶叶蛋弄咸了……”
烟安已经遁了。
她乖乖把掌心在他下巴边,“吐出来吧,太咸了晚上会睡不着的。”
江肆风冲她摇摇头,大手揉了揉她头发,哪来这么可爱的小傻子,就算咸死他也不会吐她手上的啊。
他一个人喝了半大桶纯净水,看她认真的低头剥荔枝,蹲在她身边笑,
“真想把你拐跑。”
“嗯?”祝平安往他塞了一颗饱满的荔枝果肉,轻笑“你不怕我哥打死你啊?”
“打死也想拐。”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好肤浅,不怪江肆风,要怪就怪小满太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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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庭院,黑色的夜幕被烟火一瞬间点亮。
江肆风弯腰,轻按打火机,身体挡着风,配合着她把仙女棒点着。
她朝他抬抬下巴,江肆风笑,把自己的仙女棒举起,从她手里借了个火。
两根仙女棒碰在一起,碰撞出绚烂的火花,绽开灼灼光亮。
祝平安轻轻拽了拽他衣角,“你弯腰。”
江肆风挑了下眉,听话的弯腰。
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笑,如春雨润湿他干涸的心灵,“阿肆,新年快乐呀。”
这一刻,零点的钟声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印染着少年的笑意。
电视台的工作者吐字清晰,面带微笑,“祝福电视机前所有的观众朋友,海外华侨……”
这也是我与你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爆竹声太响,祝平安怕他听不见,又凑近了些,几乎要吻上他的侧脸。
她说,“阿肆以后要一直一直快乐。”
他低眉,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耳蜗还泛着丝丝痒意,点头轻轻碰了下她的仙女棒,已经烧干了,“嗯。”
这应该,是他这么多年,过的最最最开心的新年。
宋清梨安静的坐在桌前,编辑着短信,她圈子其实挺小,不爱说话也不闹腾,朋友都很少。
也就祝平安,还有一个人,沈最。
屋外还是摔东西的争吵声,她慢慢回头,朝屋外看了眼。也不是很明白,都大年三十了吵什么呢。
宋驰好像又喝醉了酒水破口大骂,不过宋清梨已经习惯了。
当地派出所觉得新年,索性就把人放回去和家人团圆。
只是有些人,他本性是那样的,又何必对这样的人抱有希望呢。
电话忽然响起来,宋清梨看到浮动的沈最两个字,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跑去了阳台。
清润的嗓音隔着漫长的时间传递过来,他只慢慢喊她名字,“宋清梨。”
带着无尽缱绻绵长。
“嗯?”
“新年快乐,清梨。”他单手抄着兜,看对面高楼大厦上浮动的字,“我的宋老师,新年快乐呢。”
她呆呆的忘了回应
好半天,沈最皱了皱眉,“你那边……”
宋清梨慌忙捂了捂手机,怕吵到他,“我爸妈,他们又吵起来了,不好意思啊。”
沈最跟着家里回京城了,祖父母都是在京城发家的,根本不在江宜。
他隔着屏幕,心脏忽然揪起来,脸色不是很好。
有小胖娃跑过来,仰着头抱住沈最大腿,“最最哥哥,你不高兴吗……年年请你吃糖糖。”
沈最低头摇摇头,好长时间没说话以为电话被挂断了,慌忙喊了好几声宋清梨。
“嗯,我在听的沈最。”
“那……那你在干嘛?”沈最挠挠头,忽然嫌弃自己嘴笨。
宋清梨吹着冷风,指尖轻轻按着手指上的倒刺,&34;我吗,我……我刚刚在写寒假作业。&34;
沈最咽了咽口水,又听到对面好像又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心一惊,后悔自己回了京城。
慌张着问,“是不是有人打你?!”
宋清梨摇摇头,轻轻笑道“没有,你别怕。”
“你有耳机吗?”沈最忽然开口,轻轻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耳尖,“我给你唱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