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论怎么样,都靠近不了他,腿像是有千斤重,怎么都提不起来。
祝平安挣扎着醒过来,后背湿了一片,浑身发冷裹紧了被子。
她实在是睡不着了,一闭眼总是他满脸是血的样子,爬起来点着灯做模拟卷。
一连着几天,她都特别关注着江肆风,生怕哪里出现了一点偏差。
还是说她重生了,磁场变化,发生的事情也会改变呢。
祝平安自己也想不明白,却时不时的偷偷路过班门口,朝里面探个脑袋。
19号晚自习结束了,1楼的廊道里忽然传来嘈杂的议论声,
“好像有人打架了,好吓人,听说一地的血……”
“谁啊”
“不知道,听说腿都给打折了……”
祝平安还没来得及往后听,背着书包拨开人群就往校门外跑,秋天的夜晚急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不知道在哪,像个无头苍蝇一样闷着头到处瞎转。
这会儿正好是放学,人群嘈杂,在黑夜里像蝉鸣般让人心慌。
祝平安一边跑着一边喊江肆风的名字,声音多少都带上了哭腔。
一中附近有个黑乎乎的小巷,里面一盏灯都没有,基本上学生经过的时候都会结伴而行,迅速的跑开。
她背着书包,喘息着经过巷子口。
微弱的月光之下,祝平安侧头看见一个身形落拓的少年,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旁边一个黄毛正举着铁棍要往他腿上敲。
脑子里嗡的一声全乱了,祝平安啊了一声,想都没想冲了进去。
怕的腿都在打颤,小小的一个人张开双臂挡在江肆风面前,都没有往后再退一步。
像一只稚雏,张开稚嫩的翅膀,护着身后的人。
那一铁棍子,终究是没有落到江肆风腿上。
一群纹着大花蛇的黄毛混混,对付一个小姑娘。
“靠!哪儿闯出来一个女的……”
“老大,这女的长得好他妈纯啊!”
“地上那个孬种欠的风流债吧,哈哈哈……”
为首朝她抬抬下巴,指了指巷子口,“最后一个机会,走不走?”
祝平安两辈子没见过这种这种场面,心脏跳的快从胸腔里跳出来,却又执拗的半点不退开,
“我,我已经报警了!你们不要乱来!”
几个人仰天长笑,骂了句艹,举着铁棍就朝祝平安闷过来。
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力道,江肆风把人抱着护到怀里,躲过去了。
因为放学,出校门的人越来越多,黄毛混混眼看着要吃亏,呸了一声赶紧走了。
他的怀抱特别温暖,祝平安抖着手撩开他腿上的裤子,没看到伤口,眼泪哗哗的流。
还好这次,江肆风没再伤着腿。
“你怎么样了……呜呜,你可吓死我了。”
祝平安一边哭,一边手忙脚乱的给他擦脸上的血。
江肆风握住她指根,用干净的手背给她擦脸上的泪痕,“没事儿,不是我的血,他们的。”
“吓死了吧,不哭了……我好好的呢。”
祝平安这几天担心受怕的,现在哭的更凶,“去医院吧……呜呜,你有没有哪里疼呀?”
“没,就皮外伤,回去擦点云南白药就好了。”
江肆风第一次看有人能为他哭成这样子,他爹妈来了都不一定会心疼他,指不定骂他一顿,说他多管闲事,自找的。
他右手掌心里都是地上的灰,掌心被碎酒瓶子划破了,给人擦眼泪却越擦越多了。
江肆风犹豫了下,目光闪烁了下,忽然伸手抱住了她,圈到了自己怀里。
他身上还有血迹,也只敢虚虚的抱着人,下巴搁在祝平安的肩膀上。
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很沙哑,
“不哭了……别怕,我在呢。”
祝平安努力憋住眼泪,小脸上有点狼狈,把他扶起来,小声开口,
“你走两步,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其他地方。”
江肆风勾了勾唇角,认真的在她面前走了几步,还张开手臂挥舞了两下。
她抽着鼻子,终于放下心来。
还好,他这次没伤到腿,不会跛着脚一个人在幻日园待着照顾自己了。
十七八岁的年纪,把尊严看的比天都大。
她很难想象,上辈子的江肆风跛着脚一个人得多难受。
也没个人陪陪他。
他在皎洁的月光底下走了一圈,回过来,把她抵在墙边,低眉认真的问,“刚刚为什么挡在我前面?”
低沉的声线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很动听。
祝平安眨了两下眼睫,揪着衣服的下摆不出声,杏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想了一会儿,她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我说要和你交个朋友。”
或者说是借口。
江肆风舔了舔唇,看着她躲避的视线,语气很轻,“你对每个朋友都这么好?”
都会豁出命保护吗。
“嗯。”
他笑,点头,舌尖顶了顶左边脸颊,恢复成吊儿郎当的样子,
“行,朋友。”
又立马补充了一句,“怎么说,我俩得是好朋友了吧”
在好字上重重咬了一下。
目光浓稠的要滴出墨来。
祝平安犹豫了一下,乖乖的点了点头。
这个小巷里特别狭窄,不知道是不是有股霉味,很呛人。
江肆风准备带她出去说话了。
缩在不远处墙角边一个瘦小的男孩追过来,跟在江肆风后面,连声感谢,
“谢谢肆哥,谢谢你,谢谢……”
董天不知道怎样才好,就一直鞠躬说谢谢。
江肆风这会儿才想起来巷子里还有个人,挠挠头,“没事,没受伤吧,下次放学结伴而行。”
董天说好,道完谢先走了,他们两个也一起出来了。
这会儿一中附近已经没什么人了,安静又空旷,剩了一地的月光。
“你是因为董天才打架的?”
江肆风买了一瓶云南白药,和一瓶牛奶,把牛奶递给了祝平安。
“嗯,他老是被这些人堵在巷子里抢钱。”
祝平安迟迟没伸手接牛奶,看着光明的小房子牛奶,有点儿愣神,
“这是给我的吗?”
“不然呢。”
这种小房子牛奶在一中附近都卖的贼贵,跟故意抢穷学生的钱似的。
祝烟安每星期都会往祝平安书包里塞零花钱,一百五百的塞,但是她知道哥哥带着她这么个拖油瓶挺不容易的,一般零花钱都省下来了。
不会买这种很贵的牛奶。
她接过来,喝了两口,笑起来告诉江肆风特别甜,很好喝。
眉毛弯弯的,因为哭过脸颊上还有点儿红,有点儿可爱。
江肆风生出了一种想伸手掐一掐她脸颊的欲望,应该特别软,
轻啧了一声,“你这姑娘挺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