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鲜血四溅。
“你们觉得这次会不会更有趣?”坐在蝙蝠王座上的人轻轻摆手指,满脸调侃地对剩下的九人说道。
“你们的目标是钢铁守卫局的总长。完不成的话,别回来。”
话音刚落,九人单膝跪地,点头后化作虚无泡影,消失在空气中。
“破坏,只是创造的前奏罢了。”
在暗影王国的深处,漆黑之翼里,一个戴面具的神秘身影自语道。
他的指尖划过一本破旧的古书和旁边的星图卷轴,整个人随后融入了身后的石质王座。
密语精灵城某处,一个黑影悄然出现,隐匿在棋盘般的阴影中。
对面坐着的,是额上镶有生命之星宝石的精灵王,吸取着星空中生命之星的力量。
“呵,生命之星……”黑影屈指一弹,瞬间把周围空间拉入了永恒的寂静。
与此同时,章潜站在一扇淡定的墨绿色门旁,情绪复杂。窗前的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柔和的声音。
傍晚的余晖洒在古城的石砖上,街角褪色的地瓦泛出微光。
事务所藏在古城的角落,是章潜在这片土地上唯一的牵挂。
一盏台灯微弱地发出光芒,这盏台灯来自永恒灯塔城,靠星辰之力自发维持光亮,已经陪伴章潜四年了。
桌面上堆积的案件记录,杂乱但沉重。
章潜记得,在一次夜间调查中,他发现每次幻影事件后现场总留有奇异符号,像某种暗语,等待破解。
章潜的工作袋里总是备有星辰图谱、护身符和术法笔记本,这些对他来说有特殊意义,不可或缺。
它们都是舅祖留下来的。
星辰图谱的边缘被翻阅得泛白,术法方程笔记本的皮革封面上刻有复杂的几何图形。
舅祖曾提起,城市里盛传幽魂,而抓捕这些无形之物是现世幽魂组织的职责。
对于章潜为何能看到这些幽魂,舅祖始终没有正面回答,似乎有意隐瞒些什么。
舅祖还告诉他:“光影古城是十大古城之一。在建立之前,这片区域是自然与幻想交织的无人之地。上纪元的残垣断壁被掩盖,诞生了如今的十大家族。我们银月费尔家族,是月光之裔。”
然而,家族的往事早已像被风吹散的书页,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段时间,每当章潜走在古城街道上,总会听到人们议论此事的声音,如同隐形的刺扎进耳中。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便拉下帽檐,加快步伐离开人群。
不久后,银月费尔家族的那片区域被钢铁守卫长隔离,任何擅闯者将自行承担后果。
后来的某天,章潜开始反复做同一个梦——一群人围着祭坛,低声诵读星穹语辞。
在梦中,他以旁观者的身份,反复观测同一个场景。
后来,他想起家族中有一处被视为禁忌的地方——祖墓之穴。
根据舅祖教过的星穹语辞读法,他尝试听懂他们的低语,只能理解几个字——碑、史、古、遗忘。
尽管不明白梦境的来源,但毫无疑问,这与家族的覆灭挂钩。
思绪回到眼前,今天是星历3000年8月14日,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天,却有着特殊的意义——蓝月之日。
上一次章潜注视蓝月时,家族已经不在,那段记忆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那夜,章潜和舅祖坐在台阶上,听他讲述蓝月的传说和星象的秘密。
舅祖曾是星辰之塔城天文学者联盟的一员,但后来不知为何离开了那里。
蓝月之夜,整个家族都会聚集在祖地,进行一场仪式。
“蓝月这个名字由星辰之塔城天文学者联盟命名,源自星穹语辞。”
舅祖解释道,“它结合了复杂的星象图案,通过特定的语音振动和符号结构,传达星辰的知识和天体运行的秘密。这种语言极为古老。”
说完,舅祖转身前往家族祖地,对章潜而言,这一去便是永别。
“那我父母和姐姐呢?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们?”章潜大声喊道。
“等到那个夜晚,你自会明白。”舅祖的声音在夜风中逐渐远去。
“记得早点回来。”
章潜撇撇嘴,“哼,总是神神秘秘的,讲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十四岁的章潜尚未有机会继承家族的传承,他的能力大多依赖月光,没有月光的加持,术法的效果会大幅减弱。
他坐在门外的台阶上,一手托着下巴,望着满月,感到一丝烦闷。
最终,还是决定出去散散步。
章潜的身影在灯火通明的街区中穿行,目光时不时停留在那些专注制作小物件的孩童身上,那纯真的专注在繁华都市中特别珍贵。
偶尔,他会仰望悬挂在空中的留声石,聆听远方吟游诗人的声音。
亚麻布制成的招牌在风中摇曳,飘来的是银钳酒馆的醇香,还有铁匠铺火光的炙热。
穿过一条人声鼎沸的巷子,章潜被一个小摊吸引。
摊位上摆满了各色风铃和悬挂的玻璃器皿,每当风吹过,总会发出悦耳的铃声。
小贩是一位老者,正忙着为客人挑选风铃。
章潜嘴角微微上扬,想起舅祖曾说,这些风铃的轻韵能驱走烦躁。
他随即买了一个风铃,希望铃声能伴随他的夜晚,带来片刻安宁。
漫无目的地穿行于古城,五彩斑斓的夜生活深深吸引了他。尽管来过无数次,每次探险总能带来新惊喜。
夜市里摆满了秘宝、法术道具和机械装备,但最吸引章潜的无疑是各种小吃。
焦糖的香甜与辣椒的辛辣交织,比白天的喧哗更令人着迷。
此间乐,不思蜀。
当蓝月升至最高点时,章潜觉得是时候该告别了。
顺着月光仰望天空,发现月亮时而被流云遮挡,心中突然涌上不祥的预感,眼皮不停跳动。
他急匆匆地跑回家,心想着舅祖应该已经在家等着他了。
重返家门,章潜轻快地哼着小曲,“舅祖,我回来啦!”
他怯生生的呼唤在无声的客厅中回荡,回音逐渐消逝,却无人回应。
可能舅祖已经睡了,章潜提高了声音又喊了一声,但仍然一片沉默。
意识到不对劲,他几步上前,敲了敲门,门开了一条缝隙。
嘎吱作响的门在空气中回荡,令章潜心中掠过一丝不安。
他想起,每当舅祖说出意味深长的话时,总会消失一段时间。
但不会的,他明明答应过,以后都会陪在他身边的。
章潜咽了一口口水,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如既往的静谧客厅。
他没注意到,客厅的桌子上多了一张照片。
但他顾不上这些,迅速冲向舅祖平时在的房间。墙上的钟表指向午夜前最后一刻。
平时舅祖睡觉都会反锁房门,这让章潜抱有一丝希望:舅祖一定还在房间里,只是睡得很沉罢了。
站在舅祖卧室门前,内心一片茫然。他咬着牙,颤抖着手轻轻推开门。
但事与愿违,门轻轻打开了。
章潜心里一沉,急忙推门而入,眼神迅速扫向床上。
床铺整洁无瑕,四周一片寂静。
章潜愣愣地站在原地,指尖朝向床边,仿佛想抓住些什么。
一阵失神后,他突然想到还有其他房间,转身急步冲上二楼,希望能在其他地方找到舅祖。
此时,任何祈祷都如中彩票般虚妄。
脚步匆匆,章潜赶忙打开二楼每一扇房门,但回应他的只有空荡的房间。
冷静外壳下隐藏着滔天的痛苦,“你明明说过,不会再让我独自一人。”
从记事起,章潜的世界中只有舅祖,而舅祖也总是时不时消失,甚至一年之久。
孤独与绝望的感觉渐渐涌上心头。
家族中的人每天忙于未知,连一个和他同龄的小孩也不见踪影。
如今,章潜明白,情绪在面对已定局的现实前既无力也无用。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冀,期望能在家族的其他角落找到舅祖。
然而接下来的经历,让一向坚强的内心濒临崩溃。
无论如何搜寻,章潜未能在家中找到任何人。
舅祖慈祥的笑容,家族的亲情,都在不眠的长夜中随风而逝。
今夜,风声呼啸,比平时更猛烈。
城市灯光下,零星纸张在空中飘舞。
章潜透过窗望向满月,目光逐渐迷离,思绪随之飘散。
“记忆中的家族,对我来说,已经变成散碎片段。”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算了,如今这一切对我都已无关紧要。”
然而,时间不会因他的恍惚而停滞。
古老的钟塔无情地敲响八下,提醒他时间的流逝。
往常这个时候,他应在调查任务的路上,但最近没人照顾他的生意,今晚的他只能孤独地坐在昏暗的灯光下,默念时间快些流逝。
然而,愈是期盼,时间似乎愈是故意与他作对。
突然,章潜的视线角落,一张纸片闪现般消失在夜空中。
常年的调查任务让他练就了敏锐眼光,不可能忽视这个异常。
然而观察了一会儿,空中的纸片却又显得一切正常。
“看来真的是眼花了啊,真的该好好休息了。”章潜只能把注意到的异常归咎于眼花。
因正视过去时,那里早已空无一物。
一阵凉风掠过,章潜打了个寒颤,匆忙关上窗户,转身坐回椅子上。
然而,当他转身的那一刻,空中的那片纸片却宛如有了生命,瞬间如烟般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无事可做,心中烦闷,章潜决定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看到今晚的蓝月,他想起舅祖临别时说过的蓝月夜传说。
最终,他决定前往故居,希望能找到家族消失的线索。
章潜的步伐划过无声的夜,总算到了沉寂已久的故居——曾经温暖的家园。
每次路过这里,他总不自觉停下脚步,犹豫许久,却始终鼓不起勇气去面对一切。
这次不同,他觉得如果现在不进去,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沿着潮湿的石路,耳边仿佛还能听到昔日的欢声笑语,如今却只剩呼啸的风声。
沉默的废墟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到来,每一块砖石,每一个裂缝,都承载着厚重的过往。
章潜在残砖断瓦之间停驻,触摸着已被时间风化的墙面。
他看着瓦砾与荒草,静立在门前,家族的徽章隐约可见在残旧的门框上。
他摘下这徽章,这是舅祖放上去的,现在也没有留在此地的必要了。
正当他推开房门,一声清晰的童音突然在耳旁响起,“你回来了。”
他四顾环视,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显得清晰。
章潜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最近神经太紧绷,或许该找个时间放松一下。
他用力推开冰凉的木门,发出一声长吱声,既令人感到亲切又陌生。
依稀中,渐行渐远的笑声只留下角落里的灰尘。
章潜感慨万千,缓步走入屋内,脚步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震落了天花板上数年累积的尘埃。
他迅速偏头,左手掩住口鼻,右手凝月光在身前撑起光障,阻挡灰尘。
几声咳嗽后,他重新睁开眼睛。屋内陈设变得古朴而陈旧,但那些曾经的痕迹仍清晰可辨。
他没有注意到,从他进屋起,满是灰尘的窗户上显露出一个清晰区域。
如果有人望向窗户,会瞥见一个身影匆匆掠过,旋即消失无踪。
章潜的目光落在桌上,那里堆积着一叠发霉的旧报纸。一张发黄褪色的旧照片半埋在报纸下,隐约可见。
他走过去,无意识地触摸舅祖生前常坐的椅子,甚至没注意到椅子上满是灰尘。
过了一会儿,他才用月华光障清除旧椅子和照片上的灰尘。坐在旧椅子上,他捧起照片仔细打量,光线较暗使得细节模糊不清。
照片上是两个背影,一个女孩牵着一个高大的男子,而男子的头部被刻意划过,难以辨认。
看到照片中的女孩,章潜感到恍惚。
他回忆起小时候拉着舅祖的手,在文瀛图书馆顶楼的观星台上,听舅祖讲述星空的故事。但他看不出这个女孩究竟是谁。
章潜起身走到窗前,拂去灰尘。蓝月如洗,他凝视照片,试图借助月光找寻细节。
他发现照片背面写着一个日期:星历1582年10月5日。
盯着这个日期,章潜努力回想着过往,却未能从记忆中找到相关的信息。
照片中女孩的颜色几近褪尽,而男子的形象却显得异常清晰,突兀且奇怪。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放下照片,仔细端详报纸堆。
“男子的部分恰好在报纸上方,而那半边受潮的颜色更鲜艳?”章潜皱起眉头,摩挲下巴,四下环视。
很快,他注意到墙角的星辰挂钟,指针停在十二点整。
钟表不可能恰好停在这个时间,巧合的概率太低了。
章潜不确定星辰钟表停摆的具体时刻,毕竟舅祖曾说它依循星象运转,恒久不息至少百年。
他也不知道是午夜十二点还是正午十二点。
在钟表下方,有张破旧的日历,上写着星历2997年12月2日。
他记不起钟表下曾有日历,这可能是舅祖挂上去的。
当时的他,正因极度悲伤而模糊了记忆。
“难道是舅祖走的那天?”章潜思索。
舅祖为何偏在那天晚上透露蓝月信息?
今天蓝月再次出现,这只是巧合,还是另有深意?
章潜无法确定,只能摇头放弃猜测。
但他突然察觉,屋内摆设未变,却有精心安排的痕迹。
抬头看到一个摇晃的小吊灯,微弱光线照亮了舅祖背影的肖像画。
墙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
他踱步过去,发现一个丝绸袋子。
乍看之下没什么特别,他将袋子放回原处。
随后,章潜决定上二楼。
走进自己的房间,第一眼看到窗户上布满灰尘。
这里是舅祖每天早晨唤醒他并在窗边挥手告别的地方。
章潜专注清理灰尘时,一个突兀的身影映入眼帘,然后直接穿过木门消失了。
那是谁?他神经紧绷,迅速冲回客厅,四处扫视,却无任何人影踪迹。
他蹲下身子,用月华光障照亮地面,仔细观察,发现只有自己的脚印。
这事情太不寻常,章潜决定带上照片离开,去找古籍店老板文密陀。
文密陀与舅祖关系甚好。
章潜记得舅祖常握着一本星辰图册,文密陀则翻阅记录各种星语词汇的笔记,两人交流目光,暗藏只有他们才懂的秘密。
他取出工作袋,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放置其中,准备离开。
刚到门前,外面却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雷鸣悄闪,月色渐隐。
浓云遮蔽了月光,他感觉自己的力量随之减弱,依赖月光而生的光障无法护他返回事务所。
于是他决定留宿此地。
仔细锁好大门,他走入舅祖的房间,看到床头堆积着满是灰尘的书籍。
他翻阅这些书,每天睡前舅祖都会给他讲述内容,这些早已烂熟于心。
实际一个字也没读进去,只想看看这些书。
用月华术清理房间的灰尘后,他反锁大门,躺在床上,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忆过往。
舅祖仿佛还在窗边向他挥手告别,章潜的心情如同呢喃的风,徘徊在过去与现实的边缘,渐渐进入梦乡……
“你终于来了。”一个声音充满沧桑和时间的积淀,缓缓响起。
章潜猛地一惊,准备翻看先祖们的仪式记录,却突然听到了那个声音。
“你是谁?先祖们呢?”章潜尽量故作镇定,心中早已翻江倒海。这两年来,他一直做着同一个梦,都是旁观者。
但今天竟然能真实地参与到梦中来?这根本不只是梦?
“你不必问我是谁,你想知道的答案,都在这里。”
话音刚落,那声音便消失无踪。
“什么意思……”章潜还未说完,就惊醒过来。他捂着额头,思索梦中那人所说的话,“我想知道的都在这里?屋中有我未曾查探的细节?”
看着眼前这个地方,所谓的‘这里’指的是梦中那个地方?
“是了,为什么家族把那里设为禁地?看来必须去探探……”
忽然发现床头多了一个丝绸袋子。章潜迅速从床上跳起,打开房门走向窗边。
外面的雨声停了,月亮挂在东南方,推断自己未曾沉睡多久。
很快,他步入客厅,朝原本放置丝绸袋子的位置望去,那袋子早已消失无踪。
显然,这个袋子便是客厅中那个,那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床头?
他审视良久,找不出端倪,只能把袋子装进工作袋中,心中暗自揣测,这一定是梦中那个神秘声音的主人所为。
对于那个声音隐藏的真正意图,或许很快就会揭晓。
一张旧照片,一串日期……或许能从中探寻到一些线索。“明早见见文老吧。”
章潜心中盘算,然后重新躺回温暖的床榻,这一次,他久违地安稳睡了一整晚,梦境未曾侵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