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斋内种了十数棵梨树。
如今虽是夏初,但凉北的花期比十里镇还要晚一些。
所以陆天明和李寒雪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挂满枝头的梨花。
梨花的香味总是很浓烈。
陆天明虽然住在梨花巷,但是这么多年,始终对梨花喜欢不起来。
倒是他那个早已驾鹤西去的老爹,似乎独爱梨花。
这处独院打扫的没有那么勤,地上的花瓣有些已经开始腐烂。
再配上梨花浓烈到近乎发腥的味道,属实令人有些难以忍受。
“很难想象,有人会如此钟爱梨花。”陆天明轻叹道。
十几年过去,院内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去研究的东西。
唯有梨树间立着一个小小的亭子。
亭子中间有一棋盘,也早已爬满了青苔。
陆天明低头望向棋盘,发现两头各有一个圆形的印子。
一看就知道是长期摆放棋翁所致。
“你爹常来?”陆天明好奇道。
李寒雪摇头:“没有,一个月可能就来个两三次,听我娘说,这个神秘人似乎并不怎么合群,一年四季,似乎都坐牢一般在禁斋里面生活。”/
“看来这个神秘人,很喜欢自己下棋啊。”
陆天明盯着棋盘,若有所思。
喜欢下棋的人,没有人会不爱护自己的棋具。
而要在棋盘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那定是天天下日日下。
当然,也不排除这小院的主人只是为了附庸风雅。
本人对下棋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那样的话,也很可能会把棋具就这么丢在外面不去管,任由风吹日晒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不过陆天明觉着这样的可能性不大。
因为一个足不出户的人,若在院子里散心,瞅见哪里有不舒服的地方,绝对不会就这么放着不管。
想象一下棋盘上还摆着未收拾的棋具,将会是多么糟心的一件事情。
所以陆天明更倾向于,这小院的主人是一个爱棋之人。
转身正准备离开。
似乎想到了什么,陆天明又突然停下脚步。
然后在棋盘上打量起来。
“不对,这人不是在跟自己下棋。”陆天明拧眉道。
李寒雪也盯着棋盘看了很久。
当下眼睛一亮:“棋翁摆放在棋盘的同一侧,下棋之人,一个用左手,一个用右手?”
“很有这个可能,若是自己跟自己下棋,两个棋翁挨着才最方便,但现在棋翁留下来的痕迹隔得很远,而假如这人要站起来走到另一边,用惯用手才最合理,没准,还真是两个人在这里下棋!”
陆天明揉着太阳穴。
片刻过后,他望向李寒雪:“这神秘人,有没有人伺候他,比如小厮丫鬟什么的?”
李寒雪闻言作沉思状。
片刻后回道:“据说在我出生之前,有一个丫鬟在伺候他,至于这个丫鬟有没有一直在里面陪伴他,就不得而知了。”/apk/
“若真是这样,那倒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大家大院的,丫鬟会下围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说着,陆天明便率先踏出凉亭,径直走向对面的宅屋。
宅屋内的陈设简单得令人咂舌。
也不知道是后来被人洗劫过,还是说本来就是这样。
偌大的堂厅内,仅仅有一套质量算不得上成的普通桌椅。
倒是堂厅两边摆了好几个用来放花瓶的架子。
但都算不得稀罕物件。
扫了一圈实在没什么可探索的。
陆天明便领着李寒雪进了堂厅后面的屋子。
这后屋明显是卧房。
里面的陈设同样简单。
但令人意外的是,屋内竟然放了一张梳妆台。
这是女人才会准备的物件。
陆天明侧过头,奇道:“我记得你说过,住在禁斋内的神秘人,是个男人?”
李寒雪点头:“我娘说,她远远在禁斋门口看见过神秘人,从身形上判断,确实是个男人,很高大,而且很壮。”
陆天明转头去看房间里的床。
尺寸不大,显然不适合一个强壮高大的男人使用。
“只有明天找那牙人问问了,兴许里面的家什,早就被他们更换过。”
陆天明说完便叹了口气。
然后顺势坐在椅子上,再无半点继续调查的兴趣。
屋内的东西如果都被人动过了的话,即便有什么蛛丝马迹,那也早就被破坏了。
陆天明有些失落的靠着椅背。
目光落在了正对面的墙上。
李寒雪见陆天明情绪有些许低落。
上前轻拍后者肩头:“旁边还有个厢房,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陆天明摇头:“等明儿跟那牙人确定过再说吧,否则也是白费劲。”
李寒雪没辙。
只好安静坐在了陆天明旁边。
“二宝,别泄气,没有真相会一直被掩埋,你可要打起精神来。”李寒雪柔声道。
陆天明点了点头:“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泄气,只是最近一直在赶路,有些疲乏罢了。”
李寒雪看得出来陆天明口是心非。
可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也只好默默陪伴。
原本以为陆天明会在这里坐很久,去遐想那些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故事。
哪知下一刻,陆天明突然弹了起来。
“你怎么了?”李寒雪吓了一跳。
陆天明伸手指着对面的墙壁:“那上面,好像有字!”
李寒雪顺着陆天明的指头望过去。
发现那块墙壁上,只有白晃晃的墙灰。
刚打算上前看个究竟呢。
陆天明便窜了过去。
然后像个小孩般蹲在地上,仔细打望起墙角来。
李寒雪跟过去定睛一瞅。
果然在墙角处,看见了一个不起眼的‘病’字。
这也得亏是陆天明心细,换个人的话,恐怕在这里住他十年八年的,都不见得能发现。
嚓嚓——!
陆天明突然伸出手指在那病字附近刮擦起来。
这一刮,经年的墙灰突然垮下来一大片。
然后。
陆天明和李寒雪便目瞪口呆望着眼前的一切。
原来,那墙面上何止是个‘病’字。
自露出来的地方,皆密密麻麻重重复复刻满了‘病之’二字。
而且有些字已经随着墙壁砖瓦裂开。
很明显不是近期所为。
“这是什么意思?”李寒雪拧眉道。
陆天明摇头:“看不懂什么意思,但可以肯定的是,住在这里的人,多半精神有点问题”
李寒雪表示赞同。
如果精神没有问题的话,又怎么会在墙壁上重复刻满意味不明的文字。
“会不会是人名?”李寒雪猜测道。
陆天明轻叹:“恐怕只有刻下这两个字的人,才知道是什么意思,而且看这字体,似乎也太秀气了些,若真是那神秘人留下来的,没准这家伙是个变态”
“一个喜欢穿男装的强壮女子?”李寒雪诧异道。
“也许吧,正常人又怎么会在墙壁上发疯”